此时,有另一个?人踏足了剑湖。

苍舒抬眼看去,颜思昭站在?他身前?,满身凛冽的杀意?。

“我们之?间早该有这一战。”颜思昭的声音如同寂然的冰潭,“苍舒隐,站起来。”

苍舒勾了一下嘴角,握住霜戎的剑柄,借力起身。

霜戎并未毁损,只是在?北辰洲出?过五剑之?后,它便不能再储灵,因?此才被叶鸢寄于剑湖。

他并没有拔出?它。

苍舒隐不修剑,是因?为剑道至诚。

他曾自愿被套上枷锁,将自己自由放旷、却也残虐无情?的灵魂收束在?这具人的躯壳中,因?此他不诚,既不诚于人,也不诚于己。

失去她那双能扼住锁链的手以后,他会变得怎样,想必小师妹也是明白的。苍舒想。所?以她给自己留了信。

颜思昭见他久久不动,终于也失去了耐性,他的身周扬卷起剑气,这强大无匹的剑气尚未成型,已?引动天象。

云翳在?剑湖上方聚集起来,第一片雪花挟卷着剑意?飘落时,苍舒还在?想小师妹。

他在?想,在?那封她怀着赴死之?心写下的信中,小师妹究竟对自己说了什么呢?

苍舒站在?原处,并未躲避,那些暗藏杀机的锋利雪片即将击中他时,他抬起了手,将一封信掷在?风中,剑气立即将信纸粉碎,纸屑与雪混杂成一片白茫,随雪风一同远去。

她会对自己说什么呢?

她那样狡猾,一定会想出许多花言巧语来骗他,好?让他按她的心意?来做事,就像她对颜思昭那样。

但是,小师妹,我再也不会被你欺骗了。

苍舒注视着信纸的碎片,直到她最后留给他的只言片语彻底湮没,然后他终于感觉到自己变得自由。

绝望的,荒芜的,一无所有的自由。

“苍舒隐。”颜思昭的杀意?爆发,暴雪呼啸起来,“动手!”

“自阿鸢把你带出?重?陵塔那一刻开始,世上再没有人比我更想杀你。”苍舒缓声道,“现在?你来讨这一战,究竟是想杀我,还是被我所?杀?“

颜思昭没有回答。

“但是我现在?不想杀你了。”

“原来我们之?间从来就不曾有人赢过。”

苍舒缓慢地吐出?残忍的话语。

“颜思昭,原来她也并不更爱你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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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飞章走进太泽山中。

太泽山几乎在?天梯摧折之?灾中倾倒,而在?重?陵塔被摧毁以后,这里终于也没有了太极殿。

在?无法抗衡的灾变面前?,因?重?陵倒塌而开启的“天衍”内斗终于告一段落,整座北辰洲不得不同舟共济、艰难求生,但既然如今灾难已?经结束,想来随着北辰洲的复苏,那些没完没了的争夺也要一同滋生起来了。

虽然他的师尊鸿轩尊者认为人心易变,但在?颜飞章看来,人心反倒是最亘古不变的事物。

他踏上太泽山顶,面前?出?现的却不是断壁残垣,而是千年前?为鸿轩尊者镇守的那座重?陵塔。

“雨后初霁,百废待兴,北辰洲那些事务还不够你奔走的?”浮台上的鸿轩尊者对颜飞章说道,“你这孽徒,怎么好?厚颜无耻地跑到我这里来偷懒。”

“师尊言重?了。”颜飞章笑道,“我又不是神子,走开一时半刻自然是不要紧的。”

“你如今还敢提起这件事,可见为师说你厚颜无耻实?在?是没有半点错处。”

那位布衣尊者又开始数落那些说了上万遍的往事。

“我守塔几百年,实?在?觉得这不是人干的活儿,分明留下遗言让你们把重?陵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