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鸢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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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小河道里找到了阿姜所说的船,那时江水已经涨得很高,船几乎快被打翻,他们费了很大力气收起泊船的长绳,乘上船去。

水实在很急,他们的船被浪头一路推向江面。等到他们好不容易稳下船身,划向正确的航道时,再回头看那座村落,才发现已经驶出很远了。

他们望着潮水漫过那条山路,盖过低矮的茅屋,卷走曾为他们挡过风雨的茅顶或瓦檐,到最后,视野中只剩下了水,那座村子,那间小屋,那个跛脚的农家女,一切都在潮水中倾覆。

那种奇异的感觉又浮现在云不期心中。

此时,他听见叶鸢的声音。

她说:“我觉得有些难过。”

似乎有一根针随着这句话绵绵地扎进了他的心脏,过了好一会,云不期才开口说话。

“这就是难过么?”男孩问黑猫,“为什么人会感到难过呢?”

“人有时为自己难过,比如箭刺进我的胸口,我觉得疼,就会为自己难过……而在另一些时候,我们为他人难过。”她说,“比如现在,我为阿姜的死感到难过。”

男孩把手放在胸前,他的身上不曾受伤,心脏在胸腔中好好地跳动着,并没有一道缝隙让它不小心敞露在风中,但这难过偏偏不知从何而来,在他的心中搅动着。

他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深深地体会到自己是个人类。

当他是龙的时候,只要把逆鳞藏在喉咙下,就不惧狂风巨浪和刀枪斧钺,但此刻他却好像赤身站在旷野中,不知道如何去抵御人间的风刀霜剑。

“这世上的事。”他又问道,“总是如此令人难过吗?”

黑猫歪着脑袋思索半晌,然后点了点头:“也许是吧,这世上令人难过的事,我实在是数也数不清不过,世上绝不会只有令人难过的事。”

她又想了想,接着说道:“若你一直觉得难过的话,也有两种可能,其中一种是因为你将要成人……每个人都是要经历难过才能长大的。”

男孩若有所思:“就像蜕皮那样?”

听到他的比喻,叶鸢忍不住笑起来:“对,就像蜕皮这样。”

“那另一种可能呢?”

“另一种可能就是我不是说过么,人在冷的的时候容易伤心。”黑猫如同一只小暖炉般一下窝进了男孩怀里,抬起头对他说,“所以你最好紧紧抱住我,或许这样我们两个就都不至于太难过了。”

云不期用力抱住了怀中的黑猫。他们不再看身后渐行渐远的群山,而是望向前方愈发开阔的江流。

灵气和魔气渐渐浓郁,他们马上就要抵达清浊之气相激的江心,而在他们目光所及之处,第一缕正在破晓的晨光缓缓给白浪镀上了金光。

长夜将尽。

第20章 遗龙记·破晓 入V通知

叶鸢眺望着前方狂卷的波涛,纵然没有打开天目,她也能感受到已经距离灵气与魔气纠缠的关键结点处很近了。

现在他们所处的河段尚且能够行舟,但似乎从某一道分界线开始,江水变得格外动荡,偏移了运转轨迹的天地之气因为无法回到各自的归所而在江中肆虐,掀起汹涌,几乎筑起一面难以接近的水墙。

“我们得到那里去。”叶鸢伸出一只爪子指向江水最凶猛的深处,露出了忖度的表情,“但我们的船恐怕不能在这样的浪里穿行……”

“也许可以。”云不期忽然说道,“我试试看。”

他调动起体内遗留的一缕龙力,瞳仁忽而变得细长。

龙是海中至灵,生而有驭水之能,因而在遇袭时,云不期可以借助这缕龙力来控制江潮对敌。但他很快发现,面前的江潮在灵气与魔气两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