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趴在男孩的背上,两人越走越远,阿姜没有追来,恐怕她就是想要追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叶鸢看见她孤零零地倚在门边,似乎仍在望着他们,但只是下一秒,阿姜就起身回了屋,紧紧合上柴门。

“捡到你那日,我其实看见了崖上发生的事情。”叶鸢忽然问道,“你也像阿姜这样恨那些人吗?”

“不恨。”云不期淡淡道,“但如果他们再来纠缠,我会杀了他们。”

“如果是你母亲来找你,求你回去呢?”

男孩的目光顿在黑猫脖子上的长生锁,回答道:“她与那些人是一样的。而且,她不会要我回去。”

黑猫甩了一下尾巴:“看来你没有不恨她。”

“我不应该恨吗?”

“我可没有这么说。”

叶鸢笑道。

“人总是有很多牵挂,而世事能两全反而罕见,有时候还有两方冲突、不得不舍弃一边的情形可就算理由再充分,也断然没有让被舍弃的一方去原谅的道理。”

所以,舍弃人的一方,同样也失去了再去求人原谅的立场,因为在做出决定的瞬间,这裂痕已经永远地横亘在了两人中间。

叶鸢不再说话,她想起东明山,想起师兄与师姐,想起……颜思昭。

思昭现在如何了呢?

但这个念头刚在她脑海浮现,转瞬就被她自己掐灭。

想必剑君现在已经登上天梯,飞升上界,破碎虚空,了却前尘。再用自己的想法去妄测他,反而对那清净仙身无礼。

于是叶鸢把那些往事压下心底,回到当下的交谈中来:“你自然不必原谅你母亲,但我却不认为你说的话都是对的。”

那男孩低头看她:“哪句不对?”

“你说你母亲一定不会来找你。”叶鸢说,“我倒要和你打赌,她一定会来找你。如果你赢了,我就答应你一件事。”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应允:“好,我和你赌。如果我赢了,你就不准走。”

“那我可赢定了,因为我在崖上看见”

她忽然停住了话,从男孩怀中挣脱,攀到他的肩头,朝山下望去。

那江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过了山脚,凶猛地翻卷起来。

“水势越来越大了,不过三天……不,恐怕两日内就会涨到村子里!”

“不。”云不期望着那潮水说道,“只有半日了。”

“我们得去让阿姜快走!”

叶鸢想要跳下地,却忽然感到一阵晕眩,在她几乎站不住时,云不期抱紧了她,朝阿姜的小屋跑去。

他们不过离开了一会,阿姜的屋子却安静得异常,没有炊烟,也没有烛火的光。

云不期敲了几下门,没有人回应,于是他们索性撞进屋子中,往常被阿姜栓得死紧的柴门很轻易就被撞开了,屋子里漆黑一片,只能隐隐看见泥炕上躺着一个人影。

“阿姜!”

叶鸢冲过去,炕上的阿姜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失去烛火的映照,她脸上青灰的病容再也无所遁形:“不是赶你们走了么,又回来做什么?”

“潮水已经漫上山来了,我们来带你一起走。”

“呵呵……呵……”阿姜边笑边咳道,“我早说了你们那破船不行……我也早已不行了,不知怎么的又苟延残喘了这些天。”

她的状况似乎在两人离开后就快速地恶化下去,又或者此前都只是在强撑而已,说完这几句话,阿姜已经气若游丝,但她依然勉强抬起了一根手指,指了指某处:“山的那一面,小河道里,藏着一条船,原本村长一户指望它在涝灾中求生,后来先闹了匪祸……来不及用上。”

她说完了这些,终于长舒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你们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