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站立的地方是朝宁山,这里看上去?和最初的那一处世外?桃源没?有差别,再没?有混乱破碎的样子。
此外?,山中正有一个人在等待她。
怀中少年?剑修的声音拉回了叶鸢的注意力:“放下我吧。”
叶鸢才发觉自己当下的姿势有轻薄之嫌,连忙松了手,云不期退开半步,面色如常地理了理衣冠。
“那么?,我先去?向门主回报……”
“小云,我有话要问你。”叶鸢将他叫住,“依你之见,此刻的我与剑君一战,谁更有可能胜出?”
“我不能断言。”云不期回答道,“我已有一段时日?未见师尊的剑,不知如今到了何等境界。”
叶鸢笑答说的也是,便与少年?分?别,独自走向朝宁山中。
云不期前行几步,终究还是忍不住回首,他几乎想出声将那人叫住,但?她的背影没?有丝毫踌躇,很快消失在林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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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鸢穿过外?缘的雪松林,接着走进一片桃林,在深入朝宁山的这段短暂路程之中,她的记忆也在层层剥落,那些与欺骗和离别有关的往事?背后,曾经明亮而绚烂的光景渐渐显露出来……最后,叶鸢来到一处开阔之地,她望见前方有一株火红的凤凰木,树下立着一个白衣的男子。
那人的容颜皎然如昔,白衣更是不染纤尘,但?叶鸢却莫名觉得他仿佛已经在那里等待了很久,以?至于风霜满身,再不能拭去?。
于是叶鸢远远地便高声喊了起来:“颜思昭,颜思昭!”
她一点儿也没?有担心?破坏了身旁的这些安谧景致,呼唤对方的声音十分?清脆响亮,震得鸟飞出了叶丛,震得蛙跳进了塘窝,而即使如此,那人也好久才愿意转过头,投来淡淡的一瞥,但?叶鸢不必他做出更多情态就读懂了他的意思。
“我也不是不能走到你身旁再唤你。”叶鸢对他笑道,“但?我怕等我走到那树下去?,你已经因为等得太久,被深埋在雪堆之中了。”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等叶鸢走到自己身边来,然后只相视一眼,他便转过身,走向身后的庭院。
叶鸢跟在剑君身后,观察着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的景物。
颜思昭似乎当真比她自己还要了解朝宁山的一切,叶鸢一时竟然找不出朝宁山有哪一处和当年?不同?,但?越是如此,她看得越是仔细,非要找出一点剑君的错处不可……
“这不就被我挑出骨头了么??”走到庭院小径中的叶鸢忽而止住脚步,指着园中的郁郁葱葱得意道,“我的园中可不止有些萝卜藤瓜,我种了不少仙草呢,可这里竟一株也没?有看到。”
“你的仙草从未活过三旬。”颜思昭却说,“若不违时礼,朝宁山确无仙草。”
“不可能!”叶鸢争辩道,“我从前种过赤练草,那草叶茸茸一簇,向来都长?得很好!”
“……”颜思昭继续说道,“你不曾发觉那赤练草许多年?都未能长?成吗?”
叶鸢瞪大了眼睛:“赤练草不是一辈子就只能长?那丁点高”
颜思昭只是看她,没?人再反驳她的话,但?是叶鸢的声音依然渐渐小了下去?。
赤练草并非只能长?得丁点高,也许它长?成之后也能开枝散叶,爬满整个园子的,只是叶鸢老是把它养死。
总养总死,总死总养,仿佛荷塘里养的鲫鱼,叶鸢想起来了便捉一条炖汤,下山去?集市时又带回一尾,看去?荷塘里永远是那么?些鱼,殊不知住客早已换过几轮。
但?荷塘里鲫鱼的来来去?去?叶鸢是知道的,赤练草却不在她的料想之中,于是能如此持之以?恒而小心?翼翼地逆时而行、在庭院中勉强着这一份生机的自然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