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只剩短短一截,他不想因为这些琐事麻烦下属,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站起身,想去隔壁端一盏烛台来。
他这几日都宿在办差院中。
那夜沈安险些被折腾没半条命,又累又困,夜里怎么睡的都不知道。第二日醒来时已经将近中午,身上被妥善上了药,可是仍然一动就疼。
燕支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说王爷吩咐,若公子醒了就去叫大夫来诊脉。沈安没让叫人,也没有听燕支的再睡一会,而是换了衣服去了按察司,再也没回来。
现如今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因为夜里没睡好眼下青了一片,神色有些萎顿。
他打开门刚走到廊下,还没有拐弯,就听到了两个院中守夜的杂役凑在一块闲谈。
“今天是十五还是十六,月亮这么圆。”
另一人打了个哈欠:“昨儿十五别提了,本来约好了和兄弟几个去喝酒,谁成想却被管事的叫过来说从今日开始轮流值夜。”
“这院子里平日会有谁来?守的这么严,在淮南这地界,咱们按察司不过就是个摆设,我丈人费了好大的力才给我谋到这闲职,可自从这位爷调来了,没一天安生日子过”
最开始问话的瘦子连忙道:“你胆子也太大了,大人还没走呢,万一听到了,你我这差事还要不要?”
另一人嗤笑一声:“怕他做什么?平日仗着自己是探花郎出身,眼睛抬得那么高,从来没正眼看过我们说到这个,你留意过没有,咱们大人有几天晚上,是王府的车马来接的。”
瘦子转了转眼睛,两人凑到一块儿窃窃私语:“怎么没留意过仗势摆的那么大,摆明了要为沈大人撑腰,一个没根基的庶子,是怎么入得了王爷的眼的?”
另一人不怀好意地笑了几声:“你说怎么入眼的?没准儿是先入得床榻后入眼呢”
这话一出口,瘦子也附和道:“我说呢,一般的状元也就在翰林院当个编修,怎么就他封了这么高的官?”
这两人越说越过分,两个男人凑在一块儿,说的话尤其不干不净。
“原来也不过就是个以色示人的婊子啊。”
几步开外的拐弯后,沈安脸色苍白,死死攥住手指,用力到骨节发白。
入了夜,管家慌慌张张地小跑进书房,连门都顾不上敲:
“王爷,按察使司那边出事了!”
萧封观猛地抬眼。
等他匆匆赶到时,刑杖才刚过半,两个守夜的小厮被按在凳子上,身后被打得血肉模糊,此时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只能瘫在凳子上偶尔吐出痛苦的呻吟。
“大人,大人何苦下这么重的手?纵使王二他们两个说错了话,您大人有大量,也该饶了他们吧!”
一个姓魏的佥事苦着一张脸围在沈安身边,连连劝道。
两三日不见,沈安明显没有好好吃饭,看着瘦了些,站在廊下观刑时咳嗽两声,脸色十分不好看。
见他一言不发,魏佥事拍了拍大腿,脸色铁青。这被打的人里有一个叫王二,正是他小女儿的夫婿。
眼见着廷杖落了三十多沈安还不叫停,魏佥事愈发焦急,咬着牙看向沈安,似乎没料到自己的面子他一分都不给。
“沈大人,纵使有错要罚,也请沈大人给个章程出来,要是就这么把人打死了,在下就是豁出这张脸,这个官不做了,也要向陛下禀明,看看沈大人究竟是如何治理咱们按察使司的!”
沈安没有那个心思与他虚与委蛇,偏过头刚想说话,就听门口大呼小叫:“王爷来了,魏佥事,王爷来了!”
魏佥事脸上一喜,当即越过沈安,直接叫停那两个执仗的人:“快停手,王爷来了还打!”
说着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