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枝春笑着摇了摇头:“只有不喜欢才会动脑子计较,喜欢了就是感情用事, 做事毫无逻辑,难怪谈了恋爱总被人说傻呢。不经一番彻骨寒, 哪得梅花扑鼻香,两情相悦能修成正果, 已经难得了。”

林严舒望着屋檐外的雨, 没来由说了句:“下雨天留客。”

曾枝春拿着把蒲扇摇了摇, 说:“看来这个女婿得留了。”

蒲扇摇曳的风吹拂着白色的蚊帐, 徐徐带起潮湿的温夏。

林照溪擦洗了身子,换了衣服便躺到床上,没一会儿感觉蚊帐被掀起,有人坐了过来,她转过身去,听到萧砚川说:“先吃了再睡。”

她瘪着嘴巴捂耳朵:“昨晚还没吃够么,我都没好好睡觉,现在还要我吃你的……我想睡觉……”

她就是生怕萧砚川回来扰她清梦,没想到他真的来扰了!

男人微怔,目光望了眼桌上的托盘,道:“我说的是午饭。”

林照溪背对着他睁开了眼。

屋内寂静地流淌着水汽,萧砚川拿过蒲扇给她送了送风,林照溪想装睡,但萧砚川还要继续讲:“那小溪就睡饱了再吃。”

这一句“吃”又不知意指何物。

林照溪忽然感到热了,明明这木床软席最是清爽,瓦房砖墙也舒适得很,下雨天更是凉快得没话说。

她讲:“梅雨季好像来了。”

萧砚川听她顾左右而言他,掩饰心里的慌张,便顺着她的话说:“我刚吃了颗仙梅,头皮都麻了。”

林照溪笑,转过身去看他:“那是酸还是甜?”

忽而,一片暗影落来,萧砚川俯身吻了下她的额头。

蚊帐摇摇曳曳地被掀开又垂落,林照溪身上环着一道宽硕的身躯,贴得她又一下泌了出来。

“我们还要回城里,爸爸妈妈说几点出发呢?”

林照溪心里记着事儿,提醒萧砚川不可以厮磨了。

男人左掌托起她脸颊,将她送到唇边亲了下,而后阖着眼气息稳沉地落:“好好睡吧,爸妈说由我们做主。”

这个家不再是上一辈说一不二,而是变成他们做主了。

江南水乡的早稻抢收后,便要开始种上晚稻,但仍有一片青色水稻未收,仿佛仍未结束的故事,等待着下一轮的人们进场。

萧百守是黄昏的时候被爸爸抱上车的,他跟姥姥说不可以在他睡着的时候离开,但这一觉总有醒的时候,乡下之间没什么秘密,车子一启程,绕过村巷,便知道他一家要走了。

“二舅!二舅!”

“小叔公你就要走了吗?”

“我们还没去摘仙梅呢!”

“……”

车外来了一群小孩,都是萧百守这几日的好伙伴,此刻看到大人们都来送行,便猜到是分别。

萧百守没想到来给爸爸妈妈姥姥姥爷送行的人里面,还有他的一份,连忙趴到车窗边往外望,就看到挥手追来的少年。

黄昏的光洒在稻田里,金色的风掀动短褐衣摆,一群大人堆里冒出来了几颗嫩茬,林照溪扶好趴在窗边的萧百守,道:“跟他们说再见吧,小包子。”

她话一落,萧百守就皱起了小脸蛋,像吃到了萧砚川下午给他喂的一颗仙梅,哭着说:“妈妈,我还会……还会见到那么漂亮的荷花吗?”

在他的记忆里,好朋友就是一起乘船渡过的荷花池吧。

林照溪眼眶也不由有些湿,摸了摸他的后背安抚道:“会的,会再见。”

或许每年的夏天,她都可以带萧砚川和萧百守回来。

让时间再慢一点,希望欲买桂花同载酒,总有少年游。

轿车穿行在平静安宁的乡村,窗外掠过道道田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