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突然晃了晃,金良扶着蟠龙柱挪出来。当他展开明黄诏书时,云郡亭看见他拇指内侧的牙印那是昨夜在龙榻前,自己用匕首抵住他咽喉时留下的。
“朕之三子秦佑……虽流落民间,然……然有经天纬地之才……”金良的声音在发抖,诏书末尾的九龙玉玺映着烛火,“堑东二十万大军……听候太子差遣。”
姜承嗣的象牙笏板拍在金砖上,“堑东军离京八百里,且为防萧国偷袭,岂是说调就调?”
云郡亭突然笑了,笑声惊得檐角铜铃乱响。
他解下腰间的玄铁虎符,重重拍在御案上,虎眼镶着的红宝石映出血色:“寅时三刻,堑东大军前锋营已过雁鸣渡。此刻,他们的马蹄声该传到盛京了。”
堑东大军由端毅侯府祖辈所建,虎符一分为二,一半在北和帝手中,另一半魏长明临行前交由云郡亭。
殿外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不是雷声,是二十万骑兵踏碎冰河的轰鸣。?
第125章 棺下之谋
檀香混着松烟在殿内织成灰雾,十二对鎏金铜鹤驮着长明灯,眼瞳被熏得蒙了层翳。
云郡亭扶着朱漆棺木的指节泛白,十片指甲深深掐进“万木长春”的浮雕缝隙那里凝着前夜他咬破指尖时的血珠,此刻已结成褐紫色的痂。
他故意没让宫女擦拭,就像故意让龙纹袖口沾着先帝临终时咳的血渍。
“圣上节哀。”玄色衣角扫过青砖的声响,首辅沈砚之的龙涎香混着松烟扑面而来。这位三朝老臣的鬓角新添了霜色,却仍挺着腰杆,像太极殿前那株百年桧柏只是云郡亭知道,这株古柏的根系早被蜀地的茶商蛀空。
垂眸望着棺木上蜿蜒的鎏金云纹,云郡亭忽然想起昨日早朝。
沈砚之跪在御案前,玉笏磕出清脆声响:“蜀地连月阴雨,蒙顶山茶减产三成。”
可茶马司的密报里,沈氏亲家的茶饼模子,分明刻着“沈记”二字那模子边缘的缺口,和去年沈砚之呈贡的茶饼纹路分毫不差。
“沈大人可知,父皇临终前攥着朕的手说什么?”他转身时衮服扫过烛台,火苗在龙纹烛剪上窜起半尺高,映得沈砚之眸中忽明忽暗。
老臣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朝珠,那串东珠是去年他寿辰时先帝所赐,此刻正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轻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