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郡亭坐了上位,付衎暗暗打量着他。
他还未到束发的年纪,垂下的墨发随意地搭在肩上。因正是黄昏,屋内略显昏暗,衬得他那双泪眸中雾气更胜。
他面容苍白清瘦,瞧着娇柔却又不过分女气,但付衎觉得不是长久之相。
付衎招呼小厮奉茶,并开口道:“遥想王爷幼时天资聪颖,一众世家子弟不及王爷一人,只可惜……”
云郡亭闻言,转眸笑道:“阁老谬赞。”
付衎接着说道:“自圣上登基,王爷被送去西凉为质,下官当年极力阻拦,却无济于事。”
“圣意在上,阁老不必自责。”云郡亭唇边带着笑,说完呷了口茶。
付衎瞧着他,心觉要再添一把火,他道:“王爷幼时体弱,想必在西凉也未得到休养,瞧着愈发严重了。”
“是啊,西凉于本王来说万分凶险,能保住性命回我朝便已经心满意足了。”云郡亭适时地轻咳几声,扮足了一副苦相。
付衎微微蹙起眉心,假意喟叹道:“想当年,降生之时也未有先天不足之兆,怎会……”
不是先天不足?云郡亭一愣。
见他这副表情,付衎心知事情成了一半。
“下官倒是知晓一桩辛密,但说出来恐污王爷尊耳。”
云郡亭面上如常,敛眸浅笑道:“阁老与我,还有何不能说的吗?”
天色愈发黯了,下人前来点灯,付衎捋着胡子,待人下去才气定神闲地说道:“王爷还需下官挑明吗?”
云郡亭瞧了他半晌,道:“阁老,此言小王不能信,也不敢信。”
说罢,他便要告辞。
“王爷留步。”
付衎搁了茶盏,而后起身道:“下官知晓王爷顾虑甚多,但倘若这个皇位本身便是王爷的呢?”
云郡亭停了步子,转身望向他,眸色渐沉,“阁老这是何意?”
付衎道:“下官的意思王爷应该很清楚。”
“那阁老也要拿些有力的证据,这样本王才能信阁老的话。”云郡亭敛眸,不紧不慢地说道。
“证据自然是有,不过还要烦请王爷与下官共同办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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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中秋夜宴。
平日的宴席都是摆在宫中,但今年许妃却央求云犹厌将席面摆在了洪泽湖上。
湖边被锦衣卫团团围住,百米之内不见平民百姓。湖上还有人泛舟巡查,至于席面就摆在一张游船之上。
这游船建于先帝年间,是王公贵族专乘,奢华无双。三月前云犹厌着人修整,更显奢靡。
复岫着官服负手立于岸边,望着那船不由喃喃:“太过铺张……”
“盛世之相。”跟在他身后的宋翯道,“今日中秋夜宴,圣上与民同欢,阁老言重了。”
“元书啊,三年前的中秋,你我泛舟相遇,如今你我还是孤家寡人。”复岫对宋翯道。
宋翯闻言回道:“学生自幼亲缘稀薄,只盼能为东延社稷尽一份力。”
云郡亭下了马车,让暮霭留在岸边候着,自己则是到了复岫与宋翯身边。
“复阁老。”云郡亭道。
复岫忙行礼道:“翊王殿下。”
宋翯也转向他,面上依旧温和,随着复岫行礼。
刑部尚书一职空缺已久,如今复岫任内阁大学士兼刑部尚书,云郡亭在都察院任职,与复岫、宋翯等人交集不少。
云郡亭与宋翯对视一眼,宋翯微微颔首,好似胜券在握。
三人同乘小舟,待登上游船后才各自离去。
云郡亭坐了会儿,不少人前来敬酒,他以茶代酒一一应下。
凌君钰因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