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郡亭望向远处,清晨的风拂过他的耳畔,带来些许凉意。
“我想,亲自去看看他。”他道。
于是,暮霭不再说话,也知晓自己劝不了他。
四人行至山上,远远地便见那面竖起的旗帜。
那面旗帜历经战火,变得残破不堪却又倔强地迎着风飘动。
旗下坐了一人,肩臂塌下,显得那么孤寂。
云郡亭瞥见他身旁的酒壶,无奈地叹了口气。
贺岁聿之死犹如一片无尽的阴霾,将他们所有人笼罩其中。
“兄长……”无乂拄着拐杖快步上前,因着急险些摔了。
遗殇见他们来了也并未起身,从怀中拿出一封揉皱了的信封,递到无乂面前。
见无乂还在愣神,他便道:“贺岁聿给你留的。”
他见无乂不敢去接,便要往地上丢。
在那信将要落到地上时,无乂才扑了过去。
他抹掉眼泪,拆着信封的慌乱间听遗殇道:“他心中最记挂的便是你了。”
无乂拆开信封,信纸上写着他的名字,却没有问候。
无乂,我为遗孤,侥幸逃于敌军长刀,背负血海深仇,本想此生亲人缘薄,就此孑然一身来去自由。
我本十五那年归于靳北,却又遇你,舍不下你。后又遇王爷,乃是明主,自当尽心竭力侍奉,不过委屈你随我奔波受苦。王爷曾劝我莫要被仇恨吞噬,可如此便是我的命。
我这一生血海漂泊,自觉亏欠于你。此番一去,此生与你定不复相见,心中纵有万般不舍,然,大仇尚未得报我心难安。
日后我不在前,你定当万事小心,切莫意气用事。我本嘴拙,纵有诸多想言也不知从何说起,唯愿珍重,万事相安。
无乂读完了信,无力地躺倒在坟前,眉心紧锁着。
云郡亭艰难地在他身旁坐下,那身影被风一吹仿佛又单薄了几分。
他默默将贺岁聿的令牌放至无乂身侧,望着那坟包缓缓开口道:“无乂,他不希望你这样。”
无乂偏过头,泪水无意,从他眼角滑落,没入泥土中。
“王爷,他是我的至亲。”
云郡亭哪里能不懂。
他偏过身子,掌心落在他柔软的头顶,放轻的声音被揉碎在风里:“无乂啊,这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
“王爷……”他喃喃着,“留属下在靳北吧。”
“我要做一个将军,做一个……像他一样的将军,替他继续守着靳北。”
“这是他所爱着的土地。”?
第93章 诡谲云涌
“玉琼,你说朕该相信谁?”阁楼之上,南宣帝负手而立赏天边夕阳。
这里几乎可以俯瞰整个昌京城。尽管如此,尽管他是人人尊崇的皇帝,却比谁过得都要艰难。
他站在巅峰,拨不开这诡谲云涌的算计。
玉琼瞧着他的背影,心中竟升起几分苍凉。
至于他的话,玉琼不知该怎么接。
他明明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却承受了太多太多。
“承王,”南宣帝没等到他的回答,在阶边缓缓踱着步,“岑邑,又或是你口中的萧公子……”
他眸光一凛,“朕都不信,朕只信自己。”
玉琼坐在他脚边,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照在两人身上。
他依旧没说话,因为他坚信江圣熙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玉琼,”南宣帝又一次开口,模糊沙哑的嗓音像是迟暮的老人,“你会站在我身边吗?”
他矮下身,强硬地将他的下巴挑起,逼迫他看着自己。
“朕身后站着无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