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
他的身子渐渐沉了下去,眼前也模糊起来。
他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中贺岁聿像幼时那般背着他。
他满身的血,贺岁聿也是满身的血。
他说:‘兄长,我流了好多血,都流到你身上了。’
贺岁聿却说:‘没关系、没关系……兄长送你回去,回去之后就不会流血了。’
‘战场太凶险了,兄长也和我还有王爷一起回去罢?’
贺岁聿沉默了好一阵,无乂心中有些慌,便又说:‘兄长还未去过临京,难道不想和我去瞧瞧吗?’
‘战场才是我的归宿。无乂,我回不去了。’
无乂听着这句话如遭雷击,只觉得眼泪无意识地流下来,‘那、那兄长要去哪里?’
贺岁聿却不答,只道:‘无乂啊,回去之后你要好好的,护好王爷,顾好自己,这样我便再无牵挂了。’
‘不、不!兄长别离开我!’
‘兄长……’
“兄长、兄长”
“醒了醒了!”
“醒了!”
“快去请王爷!”
“去请王爷!”
玄商险些喜极而泣,又想起贺岁聿,面上的笑意便收敛了几分。
山庄还需将离守着,因此她便带人先行离去,独留放心不下的玄商。
无乂半睁着眼,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但还是挣扎着起身。
“阁主,我兄长呢?”他仰着头,这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任谁看了也要心疼。
玄商别开脸,终于没忍住抹了把眼泪。
无乂看不清她的动作,一阵天旋地转后又跌了回去。
玄商心疼地上前,想要摸摸他的头,触及绷带又缩了回来:“端毅侯身死,咱们胜了。”
“你现在要紧的是将伤养好,贺岁聿……他好着呢,你别多想。”
一颗泪滴落,无乂眼睫轻颤,感受着湿润。
窗外春光大好,摇曳斑驳的树荫划过他的脸。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却不愿相信。
玄商听着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回首便瞧见了被暮霭搀扶着的云郡亭。
他面色苍白,那唇瓣几乎与面色一般,又加上满面愁容,瞧着并不像长久之相。
凌君钰重伤,启郡大小事宜皆有云郡亭接管,又恰逢战火将息,正是多事之时。
他原本身子便不好,加上那日劳累惊惧与近日操劳,玄商每每见他总要忧心他的身子。
无乂的感知向来灵敏,知晓是云郡亭来了,便伸手过去:“王爷,王爷”
“我在。”云郡亭坐于床边,将他的手握在掌心,“可觉得好些了?”
无乂抿了抿干涸的唇,急切地说道:“王爷,我想见兄长,若是不见,我心不安……”
云郡亭没有沉默多久,将事实告知了他:“贺岁聿,已经战死……”
无乂的手逐渐脱力,尽管猜到,他一时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心中悲恸,却并未流泪,只是讷讷地问:“那现在呢?他的事迹是否人尽皆知?有没有认祖归宗?排位有没有受供?”
跟了贺岁聿这么长时间,他知晓贺岁聿心中所想的一切。
“放心,他是贺家的子孙,自然认祖归宗,排位放至贺家祠堂受万家香火。”
云郡亭阖上眼,两行清泪流下。
贺岁聿之死,何尝不是他们心中的痛。
“我们为他立了碑,若是伤好,我带你去看。”
“王爷,”无乂扑进他怀中,悲泣道:“我再没兄长了……”
转月
“慢点,伤还没好怎么经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