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择觉得所有的回忆像是迸裂的烟花一样，猛然炸开，把他?的阴暗苟且照得无处遁形。

“妈妈，我为什?么叫齐择啊？”

云慧当时?只是摸摸他?的头，说：“因为人生有很多选择，你要?认真谨慎地选择啊。”

当时?的齐择不明?白这句话，他?以为的“选择”是今天早晨吃包子还是鸡蛋灌饼。

但?是现在，齐择明?白了。

他?在所有的选择题里，都做错了。

而所有的选择都是有代价的。

他?付出的代价就是，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然后用余下来的半生去飘零。

长长久久地飘零。

他?的身边是空无一人的。

这才是他?真正的报应。

老?电视机滋滋啦啦地响着，里面?的新闻正在回放陈业昂世界杯夺冠的消息，而画面?里的陈业昂满脸泪水，周围的队友和他?紧紧相拥，就好像一家?人似的。

他?们的未来还有鲜花掌声和拥抱，毫无疑问的。

他?们是朋友。

而他?有什?么呢？

而齐择捂住脸。

他?有什?么呢？

他?有的是残败的身体和令人作呕的过?去，顶着一个悲情英雄的头号，接受着别人的同情和眼泪，然后成为悲惨的对照组。

没有朋友，没有名利，没有成功。

他?有亲人吗？

齐择在地上瘫坐了很久，直到家?中的寂静让他?恐慌。

他?摇摇晃晃地走进房间，看到外婆躺在床上，溘然长逝。

那是活了九十多岁的老?人对自己?的生命的预感，回光返照之前的吐露真言。

“姥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呢？”

“如果要?告诉，为什?么是现在呢？”

没有人能回答他?了。

从此之后，他?也没有了最后的亲人。

齐择麻木地躺在冰冷的石板地上，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

他?是已?灰之木。

身是不系之舟。

这是他?要?付出的代价，为自己?那些错误的选择而偿还。

而清凌凌的月光照拂下来，清冷冷的河水蔓延上来。

然后几番离合，便成迟暮。

似乎有孩童吵闹，也似乎有狗吠和公鸡打鸣的声音，有袅袅炊烟和锅碗瓢盆。

有掌声，有鲜花，有闪光灯噼里啪啦的拍照，有摄像机打开盖子的卡塔声，有尖叫欢呼，有温暖的拥抱。

但?是，那些热闹啊鼎沸啊喧哗啊，都再也与他?无关。

故人何在，烟雨漫漫，故人成空。

?

第83章 chapter83 Flipped.

周七河从睡梦中醒来。

摸了摸枕头上是?一片湿。

她去洗了一把脸, 端了一杯温开水，咕嘟咕嘟地灌下去。

这是?孟橙的习惯。

不?然按照周七河的习惯来，她应该是?一杯冷水灌下去强迫自己清醒。

时针刚指到早上七点钟。

周七河已经开始回复工作邮件了。

“不?要跟我讲英语ok？”

她想起自己从前对美国华裔教练说的那句话?, 然后?不?禁失笑。

因?为周七河正在?用英语回复体能教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