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把一个很破旧的饼干盒推过?来，那是个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曲奇盒子，上面?有精致却已?经掉色了的旋转木马和游乐场凸起画。

似乎多年没有开启，边角已?经有些突兀，打开要?费点功夫。

“你自己?看，我要?去歇个觉。别来打扰我。”

姥姥踩着裹过?的小脚，一步一颤地走回自己?的卧室。

似乎对齐择再也没有任何兴趣。

尽管他?在颤抖，在哭泣。

而姥姥的眼眶干涸。

她不会哭的，因为命运所给予的一切磨难，她都尽数接受。

那些眼泪早就在多年前哭干了。

她还能哭什?么呢？

哭自己?的大?女?儿云敏到云市插队时?所嫁非人的命运吗？

哭云敏孕期丧夫吗？

还是哭云敏难产而死只留下个儿子嗷嗷待哺吗？

她觉得，自己?再心?里苦，也比不得云慧心?中的苦。

最好的年华，背起了长姐留下来的烂摊子。

那个孩子的名字是大?女?儿闭眼之前取的。

“叫齐择，好不好？”

“哪个字？”

“选择的择。告诉他?，人生之中所做的选择，都是有代价的。”

云慧承担了选择的代价。

她选择成为齐择的母亲，从一个待嫁女?儿变成母亲。

村寨里的流言蜚语，她带着齐择离开了家?乡，到新的地方生活，从此他?乡无故知。

为了养活一个小孩，她付出了比自己?所想的更沉重的代价。

弟弟毕业那年出车祸死了。

云慧终于接受了那个煤老?板的追求，因为她和她背后的家?庭是真的很需要?钱。

煤老?板不介意她的小孩，这让她很感激。

然而后来她才意识到，对方不在乎并不是因为爱她。

只是因为他?也是有家?室的人，所谓的离婚是骗她的，而她已?经无法脱身。

这就是选择成为齐择母亲的代价。

云慧是否后悔已?经无人知晓。

因为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周围没有亲眷。

只有护士医生。

她喃喃说着的话，已?经没人听?得到。

也没人想听?。

齐择跪在云慧灵前的时?候，姥姥就在一边，她欲言又止，却又沉默寡言。

他?后悔吗？在一个叛逆的年龄，冷漠地和家?庭切断了所有的联系。

他?不知道自己?后不后悔。

但?是他?用一种极其?变态的心?理，把这个选择题丢给了陈业昂。

“陈业昂，你姐姐得了肝癌，你怎么好意思站在这里的？”

他?骂陈业昂的话，好像每一句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齐择抚摸着饼干盒子里的照片，那些昏黄的相片里，有云敏和云慧的合照，她们年华正好，却在之后的时?光里遭遇了巨大?的磨难。

云敏为了生下他?而失去生命。

云慧为了抚养他?而失去了自己?的后半生。

齐择想起来很多他?刻意忘记的事情，比如贫寒的家?庭里，云慧却把他?抚养得很好，物质条件优渥。

云慧似乎是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了他?身上，而他?认为理所当然。

齐择还想起了云慧看他?的眼神。那种穿越了他?而看向故人的眼神。

现在他?明?白了，云慧是在看自己?的姐姐。

云慧想念她的姐姐，因为幼年时?的长姐如母，亲手带大?了她。

但?齐择却让她在临终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