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择阴沉沉地想,是不是报应。
那作为私生子的他?,报应是什?么呢?
生病的云慧情绪变得阴晴不定,她似乎有一腔怨气要?发泄,但?对着齐择,又令人悚然地温柔。
齐择害怕消毒药水的味道,也害怕看到那个不再体面?的母亲,害怕狭长的走廊,害怕不断被拉去抢救的病人。
他?没有去陪床,他?甚至很少去看望云慧。
那些过?去相依为命的时?光,齐择选择全部忘记。
他?仇恨母亲,也仇恨父亲。
他?希望这些过?往全部都死掉。
他?照常回到了自己?的训练场。
齐择一圈圈地滑冰,似乎无事发生,一如既往地生活。
他?并没有注意到,场外的凌教练,面?色凝重。
如果说凌教练什?么时?候放弃了这个孩子,大?概就是这一刻。
齐择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判出局,然后他?用尽半生去寻找这个答案。
他?永远也想不到,就是在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风很清,然后他?毕生追求的目标成为海市蜃楼。
*
少时?的一个留待答案的疑问,现在终于可以解答了。
齐择看着星空,躺在躺椅上。
方才除夕守岁时?的万响鞭炮已?经噼里啪啦地放完,除了硫磺味儿和一地的红纸碎片,似乎什?么都没有留下。
而齐择想起云慧,想起从前,想起那个问题。
如果云慧的乳腺癌是一种报应,那作为私生子的他?,报应又是什?么呢?
他?的报应是功败垂成他?费尽心?机、背刺队友而得到的营销事业和代言,因为小组赛被犯规而一切泡汤,而他?的整个运动生涯都要?因此报废。
他?不明?白,受伤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他?遭遇了最严重的后果。
不,不对吧。
齐择冷静地想,其?实他?的报应早就开始了。
从他?抛弃了凌教练、转投他?人门下的时?候,他?就开始遭报应。
他?叛逃师门,然后被新的教练用完就丢。
可惜,被放逐的少年始终不明?白路要?怎么走,他?只会继续成为一个烂人。
那种金玉其?外的烂人。
齐择很清楚自己?的空洞和腐烂。
而他?不准备改。
他?自我安慰地说,也许是遗传基因问题,他?的父母都是一对烂人,他?怎么会是个好人呢?
他?像个人模狗样的蛆虫,混迹在人群里,蝇营狗苟。
齐择在躺椅上,一躺就躺了一整夜,天光破晓的时?候,他?渐渐昏睡过?去,却被姥姥中气十足的声音吵醒。
姥姥在堂屋大?喊着:“小王八蛋,给我滚进来。”
齐择揉揉眼睛走进去,精神抖擞的姥姥正端坐在堂屋。
她说:“你给我跪下。”
“姥姥你怎么了?”
“我让你跪下,你听?不见呐?”
鸡毛掸子打在身上,不疼,但?齐择抖了一下,却还是乖顺地跪下了。
没必要?和个老?太太别苗头。
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齐择跪下来,冰冷的石板触感让人寒意四起。
姥姥说:“对着你妈妈的照片,磕头吧。”
堂屋正挂的是云慧的照片。
而齐择愣了愣神。
“这是你小姨,这是你舅舅,这是你妈妈。”
姥姥依次指过?去,似乎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而齐择不可置信地问:“您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