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春明按了按抽痛的额头,往椅背上一靠:“你要是少唠叨两句,没准儿你媳妇儿就不会跟你离婚了。”
“谁说我媳妇儿跟我离婚了?”廖海民大怒,“离婚的是你师父!”
“哦,抱歉,记错了。”郁春明无辜道。
廖海民黑着一张脸,吞了口气,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跟这头倔驴交流,等到了林场职工家属院的楼下,他才憋出一句话来。
“小郁啊,”廖海民闷闷地说,“我跟你爸认识三、四十年了,他的那点事儿,就算是他不说,我也清楚得很。”
“嗯。”郁春明漫不经心地应了句声,准备转身推门下车。
廖海民接着说:“小郁,你可能不知道,你爸的这三个孩子里,只有你,和他年轻的时候最像。”
郁春明一滞,手停在了车门扶把上。
第97章
这话到底是真是假,郁春明无从查证,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破天荒地没有反驳。
或许廖海民没说错,毕竟每个人的身上都会打着父母辈的烙印,而在郁春明那漫长又痛苦的青春期中,他确实曾真真切切地将郁镇山视作一个可望不可达的目标,他敬仰过这个带他出苦海同时又送他入苦海的长辈,自然,也真情实感地恨过。只是,这些浓烈的感情早已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得平淡而不可查。
时至今日,听到这样的话,郁春明的心底已难以再掀起任何波澜了。
“单位如果有事儿,记得给我打电话。”下车前,他说道。
关尧离开得匆忙,个人物品没带多少,就连手机也留在了局里。郁春明拎着他换下的警服棉衣和内搭,以及一兜他临走前刚从门口小超市里买来的大白兔奶糖回了家。
家里冷冷清清,桌上一层浮灰,厨房的台子上还摆着两人前一日没吃完的那盘饺子。
郁春明放下东西,把饺子塞进微波炉里转了半分钟,又胡乱往嘴里塞了两个,当做今日早餐。
没过多久,楼下响起了王姨和一位拾荒老太的争执声,两人吵架吵得很激烈,十分钟过后便演变成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打架斗殴。
郁春明站在阳台上,拉开窗户,亮出了自己的警官证:“在这儿撕巴啥呢?就那几个烂纸壳子,争争抢抢的。你俩再闹,我让所里派车,接你们上留置室里闹去!”
一听这话,王姨立马收了手,她往地上啐了口痰,唾骂那拾荒老太道:“不要脸的东西!”
如此,一番争执结束,林场职工家属院中再次恢复了平静。
郁春明被那两个饺子噎得有点恶心,正想关了窗后倒杯热水顺一顺,但此时忽然听到楼梯间内传来“咔哒”一声轻响,紧接着,有人出门了。
是谁?
郁春明的精神瞬间紧绷了起来,他迅速走到门边,并很快听到了皮鞋敲地的声音。
是江敏,江敏要出门。
听动静,这女人的步伐不疾不徐,像是要下楼倒垃圾,但又像是打算出远门。
郁春明顺着门镜往外看,看到了她闪烁的手机屏。
“喂,是谁?”江敏边下楼边接电话,郁春明发现,她有些疑惑地检查了一下来电显示,然后又问,“到底是谁?”
可惜,那头依旧是一片沉默,江敏低骂了一声没头没尾的脏话,推开了单元门。
这个女人和往常一样,打扮得非常漂亮,她穿了一条围着大毛领的红色皮袄子,踩着双漏毛边的皮靴,头发没有烫,整整齐齐地盘在头顶,就像当初登台表演时那样。临出门前,江敏还喷了香水,擦了颜色艳丽的口红,从楼梯间离开后,留下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风。
郁春明就跟在她身后,一路走到家属院的门口,看着她打了辆出租,然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