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副银面具在把玩,被他睁开的眼睛一望,自知被发现,便笑了一笑,头歪在胳膊上枕着瞧他。

明明是最十恶不赦之人,却又有着天下最使人心软的孩子气。裴少渊叹一口气,把面具收回来,细细戴回脸上。

她倒没有阻拦,任他拿走面具,安安静静躺在一旁看着他,几乎到了乖巧的地步。

一时之间,裴少渊有种荒唐的错觉,好似一只最残忍的野兽将肚皮讨好地露给他。

真是令人不知如何是好。

怪不得那些男宠跟她久了,也有真情,肯为着她在这方院子中拈酸吃醋,彼此勾心斗角抢一分恩宠。

正想着,门外有一位刘公子求见,说是父亲被正道捉住,求教主派人去救。

教主懒洋洋地一挥手,说不见。

裴少渊见状,便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心道越是看似多情之人,实际越是无情。他实在不能见了她几面温软模样,就此放下警惕,她今日可以对他娇笑,往日说不准也就挥挥手说声不见。

他事奉她两年报恩也就罢了,两年也够她对自己腻烦了,到时时候到了他便离开此地,找一处无人认识自己之地隐居终老,再不掺和这正魔两道之事。

教主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你可是觉得我无情?”

裴少渊不语。

她却冷笑,“为何人人都只觉我无情?人们若前途坦荡光明,根本不想与我沾染半点关系,恨不得一生一世不要认识我。可真到了落入绝望无人可求时,却来恳求我的友谊与援手。到底是谁比较无情?”

外面刘公子苦苦哀求,教主却低头把玩指甲,精致的面孔上一片冷然,“他入我幕中,所求之事我已替他做成,此时已别无他物再可奉上,我为何还要牺牲时间精力白白替他救父?”

裴少渊皱眉,“他毕竟跟过你。”

“那我也已付出过酬金。裴少渊,我已比生意人更守信用,你还要我怎样,普度众生?”

裴少渊知道她确实守信。教主之前有位男宠一直病重,靠她人参灵芝吊着养了半年多还是一命呜呼,因而几乎算是从未侍奉过,但待他棺木入土之后,她还是替他千里追凶,手刃了曾欺辱他的几个公子哥儿。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江湖中几乎人人知晓,故而不少美男子前来求她出手替自己报仇。

这些公子们来的时候都信誓旦旦,说只是与虎谋皮的权谋之计,绝不因此而自甘堕落。

但最终都沦落为了笑话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