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脊已经开裂,露出里面被挖空的夹层那里藏着一本手写的小册子,牛皮纸封面用钢笔写着《咏梅》两个字。

十二岁那年的雨水气息突然扑面而来。

她记得自己站在河边,冰凉的河水已经漫过脚踝,口袋里装着生母改嫁前最后给她的五块钱。

就在那时,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人塞给她这本书:"看看这个,以后的日子不会太难。"

她翻开第一页,泛黄的纸页上赫然写着:"1955年冬,林咏梅出生,生母张玉玲,生父林新华烈士..."

指尖抚过熟悉的字迹,那些她烂熟于心的段落像走马灯般在眼前闪回:

父亲去世又被生母抛弃、十岁被亲戚收养、十五岁故意在国营饭店"偶遇"乔栋梁...每一个关键节点都与书中记载分毫不差。

书中描述她的一生,一路坎坷一路收获,最后跌跌撞撞成为了全国著名的舞蹈家。

可是,现在竟然出错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偏差的?

明明这些年,她按照书里的内容,巡视利弊。

在亲戚家节衣缩食的干活,天还没亮,她就轻手轻脚地爬起来,生怕惊醒了睡在里屋的表婶。

冬日的井水刺骨,她咬着牙把全家人的衣服一件件搓洗干净,手指冻得通红发僵。早饭时,她总是最后一个上桌,把稠粥留给表叔,自己只舀半碗稀的。

夜里等所有人都睡下,她才敢在煤油灯下偷偷压腿练功,把疼痛的闷哼咽进肚子里。

到了乔家后,她比书里写的还要勤快。乔薇薇睡到日上三竿时,她早已把堂屋的地擦得能照出人影,连乔栋梁最爱的那把藤椅的缝隙都擦得一尘不染。

任咏珊有头痛的毛病,她每天提前半小时起来,把薄荷叶煮的水晾到合适的温度,再轻轻放在床头。

乔栋梁喜欢喝茶,她就记住他偏好的浓淡,连茶杯把手的朝向都固定不变。

她比书里的“林咏梅”活得更加滋润,规避了所有困难。

书中那个“林咏梅”23岁才跌跌撞撞进了文工团,而她在20岁那年就踩着乔薇薇的肩膀一跃而入,如今已是团里最耀眼的台柱子。

那本该死的书说她注定要嫁给刘建军,那个会在婚后就露出獠牙的畜生。所以她早早物色了季丰年,老实本分,靠谱踏实。

可刘建军这个阴魂不散的,偏就盯上了她乔家养女的身份,林咏梅故意贬低自己给他推荐了乔薇薇,他果然上套。

"薇薇跟您更般配。"她当时低着头搓衣角,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果然,那个没脑子的立刻转了目标。

但她万万没想到,乔薇薇居然看穿了刘建军的把戏,反而跟军区顾司令的儿子好上了。

"是谁?谁在破坏剧本?"

林咏梅把书摔在地上,“究竟是谁在破坏我完美的人生!”

林咏梅的手指剧烈颤抖着,书页在她手中簌簌作响。

她发疯般翻动着这本预言书,纸张边缘在她指腹划出细小的血痕。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偏差?"她咬着指甲来回翻找,这本书她熟烂于心。

墙上挂着她从小到大获得的舞蹈奖状,每一张都裱在昂贵的相框里。

梳妆台上摆着的香水,衣柜里挂着最新款的大衣这些都是她按照书中指引,一步步谋算来的。

"我明明每一步都走对了..."她神经质地咬着指甲,在新房的卧室里来回踱步。

她突然冲到镜前,镜中的人不再是那个吃不饱穿不暖寄人篱下的小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