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下班,65式军装的肩章上还带着仓库的灰尘,“来把罐头打开摆盘里,你妈特意托人买的。”他压低声音,“刘建军那孩子最爱吃这个。”
乔薇薇胃部突然一阵绞痛。
梦里她也曾无数次忍着肋骨的疼痛,在供销社排长队给那个畜生买黄桃罐头。
她张了张嘴,却看见老乔疲惫地揉了揉腰那是抗美援朝时落下的旧伤,梦里刘主任就是利用这个把柄举报父亲“谎报伤情骗取补助”的。
“爸,”她突然抓住父亲的手腕,“你和刘叔叔……真的是过命的交情吗?”
乔栋梁乐呵呵的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掌心粗糙的茧子磨过蓝呢子面料,“对啊薇薇,刘主任这个人还不错,当年我们在朝鲜一起参加抗战可不就是过命的交情,养出来的儿子也不会差。”
梦中,乔栋梁也给乔薇薇讲过他和刘大庆的事迹,他们当年都是一腔热血报国,一起吃苦受罪啃树皮爬雪山。
刘大山庆当时愿意把自己的馒头分成四份给他们兄弟几个吃,也就是这一份恩情让乔栋梁一直坚信他的人品,而这种憨厚老实的人在后来的官场上早就被功名利禄迷花了眼。
“老乔!快来搭把手!”任咏珊端着铝制蒸锅,锅盖随着她的步伐哐当作响,“薇薇!还磨蹭什么?七点差十分了!”
当刘主任一家准时出现在门口时,乔薇薇正机械地往玻璃杯里倒着橘子汽水。
两家人打着招呼,任咏珊连忙喊着,“薇薇,过来喊人。”
乔薇薇撇撇嘴,慢吞吞蹭到门口,走进的时候立刻绽开甜得发腻的笑容:“刘叔叔好,王阿姨好,”目光扫到后面穿大衣的高个青年时,嘴角弧度又往上翘了三分,“刘同志你好。”
她看见刘建军领口别着的“先进工作者”徽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乔叔叔好!任阿姨好!乔薇薇同志你好!”刘建军的声音清朗温润,他看到乔薇薇眼里是忍不住的惊艳。
乔薇薇身上那件蓝呢子外套一看就是上等的上海呢料,剪裁却故意做得宽松随性,衬得她越发娇小玲珑。她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一幅会动的油画,明艳得让人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