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薇把一盒龙井茶放在桌上,“顾宴特意从杭州带的。”

乔父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没去接茶叶,反而抓住女儿的手腕。

乔薇薇的手上还留着针扎的痕迹,但手腕上多了一个金手镯,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你们……”乔父的声音有点哑。

顾宴把一本存折放在桌上:“爸,这是薇薇孝敬您和妈的。”

乔父翻开存折,手抖得几乎拿不住。

乔母闻声从里屋出来,看到数字时倒吸一口凉气:“这……这得多少钱啊?”

“五千。”顾宴语气平静,“厂里这半年的分红,两家父母各一份。”

乔母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消息像长了翅膀,半天功夫就传遍整个军区大院。

“听说了吗?顾家那小子成万元户了!”

“乔家闺女更厉害,设计的衣服都卖到国外去了!”

食堂打饭时,以前对顾宴翻白眼的刘干事主动凑过来:“顾老板,你们厂还招人不?我小姨子……”

就连一向严肃的政委都在大会上说:“要向顾宴同志学习,顺应改革开放的潮流!”

夜深人静,顾宴和乔薇薇躺在房子的木板床上。

月光透过窗帘,在地板上画出方格的影子。

“顾宴。”乔薇薇突然笑出声,“你还记得我们结婚时,李婶怎么说我们的吗?”

顾宴把玩着她的发梢:“说我们是纨绔夫妻,迟早把家底败光。”

现在,那些曾经摇头叹气的人,都在夸他们是“模范夫妻”。

乔薇薇翻了个身,手指戳着顾宴的胸口:“顾老板,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顾宴捉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一吻:“先把爸妈的房子翻新了,然后……”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发亮,“带你去深港看看。”

窗外,一阵风吹过,大院里的梧桐树沙沙作响。

那些曾经看不起他们的议论声,如今都变成了羡慕的惊叹。

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从纨绔夫妻到万元户,这一路走来,究竟付出了多少汗水与泪水。

乔薇薇站在厂房里,手里捏着一份刚送到的质检报告,眼前却一阵阵发黑。

“薇薇姐?”翠花扶住她摇晃的身子,“你脸色好差,是不是太累了?”

乔薇薇摇摇头,想说没事,可胃里突然翻涌起一阵恶心。

她捂着嘴冲进洗手间,对着水池干呕了好一会儿,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翠花焦急地拍着她的背:“要不要去医院?”

乔薇薇摆摆手,突然愣住。

她的月事,已经迟了近两周。

卫生院的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乔薇薇捏着化验单,指尖微微发抖。

“恭喜啊,乔同志。”女医生推了推眼镜,“妊娠六周,胎儿很健康。”

乔薇薇的耳朵嗡嗡作响,医生的声音忽远忽近。

她低头看着平坦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崭新的生命。

她和顾宴的孩子。

傍晚,顾宴风尘仆仆地从深港回来,一进门就嚷嚷:“媳妇!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他手里举着一条珍珠项链,兴冲冲地往卧室走,却发现乔薇薇安静地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个搪瓷杯,神色有些恍惚。

“怎么了?”顾宴蹲下来,握住她的手,“厂里出事了?”

乔薇薇摇摇头,把化验单递给他。

顾宴展开纸条,目光扫过那些医学术语,突然僵住。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又一下,眼睛瞪得老大。

“这……这是……”他的声音哑得不成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