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行李,挨个屋子找。
小虎在小床上睡得正香,嘴角还挂着口水印子。
厨房的剩饭用纱笼罩着,揭开一看,青菜炒豆腐早就凉透了。
最后杂物间门缝里漏出煤油灯昏黄的光,还有缝纫机“哒哒哒”的声响。
顾礼轻轻推开门。
赵玉桂佝偻着背坐在缝纫机前,头发胡乱挽在脑后,碎发被汗水黏在额头上。
她脚边的竹筐里堆满了碎布头,手指上缠着白胶布,正全神贯注地给一条裙子锁边。
“玉桂。”
“啊!”针尖扎进指腹,赵玉桂猛地抬头,慌慌张张站起来,“你、你回来了.....”
她手忙脚乱地藏起缝到一半的裙子,“我去热饭。”
顾礼没说话,只是蹲下来捡起掉在地上的线轴。
裙子是水红色的确良,腰间缀着同色盘扣。
“这是?”
“薇薇接的活......”赵玉桂声音越来越小,“我、我就是帮忙......”
她心中忐忑,害怕丈夫不让自己干这活。
但她也已经想好了,就算顾礼不让她干,她也干。
赵玉桂已经偷偷算过了,这些衣服她不到一个月就能做完,也就是说她这个月至少能赚三百块钱,比丈夫的工资都高。
如果顾礼反对,她就趁着他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做。
顾礼突然注意到墙角堆着的布料。
煤油灯“噼啪”爆了个灯花,照亮缝纫机旁的小木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块钱。
“今天赚的?”他指着钱盒。
赵玉桂绞着围裙:“......嗯。”
“做完这件就睡。”顾礼把饭盒放到缝纫机旁,“我帮你锁扣眼。”
听完,赵玉桂眼睛亮亮的,“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文工团的排练厅里,乔薇薇的新舞的舞步越来越娴熟。
张子枫举着最新一期的《文艺画报》冲进排练厅,兴奋地挥舞着:“薇薇!快看!”
杂志内页上,乔薇薇穿着赵玉桂亲手缝制的那条湖蓝色连衣裙,裙摆飞扬,笑容明媚。
照片旁边还配着一行小字:“青年舞蹈演员乔薇薇,新年汇演领舞”。
“拍得真好!”
张子枫撞了撞她的肩膀,“听说这期画报卖得特别好,好多人都问你这条裙子在哪儿买的。”
乔薇薇嘴角翘了翘,目光扫过站在不远处的林咏梅。
她手里也拿着一本同样的画报,指尖用力到几乎要把纸页捏皱。
“有些人啊,就是花再多的钱,也买不到镜头前的灵气。”
张子枫故意提高声音,冲林咏梅的方向挑了挑眉。
林咏梅“啪”地合上画报,头也不回地走了。
乔薇薇没理会这些,她的心思早就飘远了。
顾宴怎么还不回来?
乔薇薇今天训练结束得早,天还没黑透就回到了顾家。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赵玉桂的缝纫机还在“哒哒”响着,小虎蹲在枣树下玩布老虎。
她推开顾宴的房门。
自从他走后,这屋子就少了那股混着机油和烟草的气息,显得有些冷清。
“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乔薇薇嘟囔着,随手整理起书桌上散落的工具。
螺丝刀、电烙铁、几本翻旧的无线电手册。
乔薇薇随手整理着书桌,抽屉没关严,露出一个牛皮纸信封的边角。
她下意识抽出来,信封没封口,里头滑出几张照片
第一张是顾宴站在深圳的高楼前,身边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