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不可能是谢津渡。
男人放下餐盘要走,周景仪却说:“既然你做了早饭,那就吃完再走吧。”
William有些忐忑地在对面坐下。
周景仪去冰箱找盒装牛奶,倒了一杯给他。
牛奶冰牙,但是他一口气喝完了。
周景仪喝了两口冰牛奶,嫌弃地丢下杯子,男人接过去,替她放进微波炉热了一分钟。
“今天晚上,你和谁一起过年呀?”周景仪边吃盘子里的煎蛋边问。
男人打字回:“一个人过。”
周景仪笑着问:“那你晚上能继续过来陪我吗?我今晚给你三倍工资。”
他点点头答应。
谢津渡知道这很冒险,但是他无法拒绝,如果他不来,她八成又要喝酒。
那天以后,他每天晚上都会过来哄她睡觉,风雨无阻。
周景仪不再去店里看帅哥,也不再酗酒,渐渐地将谢津渡淡忘,甚至做好了他不回来的准备。
时间一晃到了四月,谢津渡还没回伦敦的打算。
主治医生天天打来电话来催:“Aron你说句准话,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康博里斯先生已经找我好几回了。”
谢津渡笑着说:“我最近好多了,不需要治疗,连药也不用吃。”
丹尼斯一听他这语气就觉得事情不妙,“你又断药了?你知道你这种行为有多危险吗?我上次帮你检查时,发现你心率失常,这表示你已经有了躯体上的……”
谢津渡打断他冗长的赘述:“丹尼斯,你知道吗?我太太她还爱着我。”
丹尼斯皱起眉毛,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他太了解自己这位病人了
傲慢、固执、难以沟通,现在还很恋爱脑,简直无药可救。
“她能爱你一辈子吗?”丹尼斯想点醒他。
“我会让她爱我一辈子的,她很依赖我。”谢津渡笃定道。
“Aron你太骄傲了,你要是……”这种病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它会导致自杀。
“我不在乎,我只想她能开心。”
四月的最后一个晚上,周景仪没有让William哄睡,而是拉着他去了江边放烟花。
那天下了场小雨,雨丝细腻,江面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雾,能见度不高,有些湿湿的冷。
她一点也不在意下雨,只是让他帮忙点烟花。
一簇簇烟花飞至半空,惊雷般炸开,流光迸溅四射,红的、紫的、金的、绿的……一会儿像凝固的光条,一会儿像洒落的星星糖。
如果是在晴天,这些烟火是极漂亮的,偏偏赶着下雨,烟花炸开的颜色像是被水泡化了,朦朦胧胧的,仿佛和眼睛隔着一层薄布。
烟花放到一半,雨下大了,他要去车上拿伞,被她拦下。
周景仪低头点了支烟,靠在车门上开口:“烟花不放了,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雨夜的江边,天幕漆黑,没有星子,没有月亮,烟火熄灭后,头顶黑的像是密不透风的罐子,让人喘不上来气儿。
谢津渡没来由紧张起来。
周景仪以一种平静的语气和他说:“William,这些烟花是送给你的礼物,我要和你告别啦。”
谢津渡屏住呼吸,指尖发凉,心脏仿佛坠进了冰冷的海水中。
他以为,William这个身份可以陪伴她很久,谁知,她这么快就不要他了。
他有些恍然地看着她,慌慌张张摸出手机问她:“为什么?我是不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周景仪笑笑:“没有,你很好。”
他握住她的肩膀,又松开,雨水顺着黑色面具往下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