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他刚学棋时,也不至于输得如此惨不忍睹。
“殿下近来颇有长进。”
顾潮安道,也不知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在讽刺余蔚川。
傅晚舟打趣道:“输成这个样子,还有长进呢?”
“青龙抬首,朱雀衔尾,楚王殿下的确颇有大家风范,不过虽说遇事不决点三三,小王爷这点的也太频了。”
钟离商悠悠道。
愿赌服输,余蔚川没有什么可以输的,便用责罚来抵债。
棋下不好,大约是手上的错,既是喜欢赌博坑人家的钱,那便也是手上的错。
至于俞非晚这个从犯,那自然也是一道受罚的。
可惜俞非晚的手忒金贵,每日里就连洗手的水都非要玫瑰牛乳汁子,稍微一用力便是一道鲜明夺目的痕迹。
挨手板是不行了,抽小臂倒是更合适他。
第116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8)
手心那样没有二两肉的地方,板子打下去,立时便能看见因紧绷而隐隐发白的指节。
顾潮安的责罚并不因为打的是指骨这等脆弱之处而打折扣。
薄戒尺一轮一轮的照顾下来,余蔚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白生生的掌心被戒尺染上颜色。
手心是比臀肉更加敏感脆弱的地方,同样的力道责下去,在掌心处带起的是更为尖锐的疼痛。
“五十三……”余蔚川满眼湿痕,哼哼唧唧的报数。
俞非晚右手手腕受了伤,腕骨处肿的像被蜜蜂蛰了一圈似的,端不住。
况且当年他断了双腿,被迫在轮椅上休养了两年,现在走路也只能慢慢的走,不能跑也不能跳,这件事一直是一根插在钟离商心里隐隐作痛的尖刺。
所以也不能跪。
玉竹一般的手臂被钟离商拉着,俞非晚懒洋洋的靠在钟离商怀里:“你要打我?为什么打?”
反正不会是因为他教小王爷在赌桌上坑人这事。
“阿晚如此聪慧,怎会不知。”
俞非晚轻笑一声,漆黑生光的眸中划过一抹狡黠微光:“我不知道。”
“你要是不告诉我,回头我就找师伯哭去,告你个不教而诛。”
“让他罚你。”
俞非晚狡黠的眯着眼睛,手指勾着钟离商束腰的玉锻,水雾迷蒙的眼睛,微微蹙起的眉心,不似想要告状,倒似是欲语还休的求欢。
他小时候在街市上乞讨,饱受世人白眼,尝遍人情冷暖。
他始终以为,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毫无理由的坚定不移的选择他。
刚到钟离商身边的那两年,他没有安全感,睡觉都只蜷缩在床角。
十五六岁的小少年,瘦的皮包骨,跟小猫儿一样,三不五时的大病一场。
钟离商将他抱在怀里,一勺汤药接着一勺汤药喂给他,俞非晚吐药,钟离商便抚着他的胸口,用早已生涩的童谣耐心的哄着他喝下一整碗汤药。
那时候没有蜜饯,药很苦,可是钟离商的怀抱很温暖。
俞非晚半只脚都踏进了鬼门关,又被钟离商生生捞了回来。
可是即便如此,他嘴上叫着钟离商师父,心底里却从未将钟离商如师如父般看待。
他听话顺从不争不抢,那是因为在他心中,钟离商从来不是可以依靠的人。
不曾指望,当然谈不上奢望,自然也不会失望。
俞非晚是个无情的人儿。
无情的人儿才更招人疼。
他的爱不多,不过是太害怕付出之后被伤害的血本无归罢了,他能有什么错。
万幸,钟离商是个强势而自信,温柔而长情的男人。
他有很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