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如何能不记恨。
沈临衡想到这里,故意不叫起,任由贺宣在地上跪伏着。
俞非晚一边挨着打,一边还能分心,看着在沈临衡面前没有一点自尊的贺宣,一丝异样的酸涩爬上心头,他和十四公子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他至死也做不到贺宣这样,毫无尊严地在钟离商面前低眉顺目。
倘若连自尊都没有了,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钟离商瞧出他分心,不满地略蹙一蹙眉,手上的力道重了些,一下便打的俞非晚弓起了背,挨第二下的时候跑了的神还没找回来,听到身后的风声心头便是一紧,竟是不知死活地用手去挡。
钟离商竟没料到俞非晚会如此大胆,手中的玉笛虽然撤了劲儿但终究来不及收回来,直敲到俞非晚的指骨上,“叮咚”一声响,玉笛脱了手,摔在阶上,脆生生断成两截。
十四公子来不及心疼那天山翠玉打成的笛子,先顾着心疼俞非晚了,这小孩儿一口一口倒抽着凉气,整只手痛的一动不敢动。
十指连心,他痛的鼻子酸脑袋也蒙,喉咙里像堵了一团羊毛,干巴巴毛刺刺的,噎的他根本哭不出声来,单单是那一双好看的眼睛,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泪珠子。
“阿离阿离……我好痛……好痛……”
过了好半晌,他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来,凄凄哀哀哭的惨烈,全不成声调,他每哭一声,便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扯了钟离商的心脏一下又一下。
他不由得想起那年他一气之下打断了俞非晚的两条腿,他梦中也是这般呢喃喊痛的。
钟离商慌了神,全然不敢去碰俞非晚伤着了的那根手指,满脑子无法自控地想着从前俞非晚断了腿之后的那幅模样。
小孩儿倔的宁可疼到半夜睡不着觉,也不肯要钟离商看他的伤处,给他上药,别说钟离商,就是他的那些师兄师弟们也通通都不让看伤口。
要是强行给他上药,他轻则绝食一日,重则饿至昏厥,这样一来,腿伤更难愈合,拖拖拉拉总不好,三五不时弄的鲜血淋漓。
自那之后,十四公子落下了个难以祛除的病根,听不得俞非晚跟他喊痛,他一叫唤,阿离当晚必是要做噩梦的。
俞非晚是多硬气多执拗的一个人呐,若非痛到了极致,若非是在亲近之人面前,他宁可活活痛死也决不吭气。
钟离商这边出了变故,傅晚舟和顾潮安同十四公子也算得上是旧识,却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模样。
傅晚舟丢了折扇,走过来亲自察看情况,他步子极快,但丝毫不显得凌乱。
及至俞非晚近前,美人半蹲下身子,微凉的指尖拖起俞非晚纤瘦的手腕。
只见小指的第二节指骨处乌黑发紫,隐隐有血珠渗出,傅晚舟怕自己贸然去碰,俞非晚的惨叫声会强暴他的耳朵。
君王的嗓音响起,柔情而不失强势:“阿晚听话,孤替你看看,不会弄痛你的。”
俞非晚被钟离商抱在怀里,身体在发抖,受伤的手却任由傅晚舟抓着。
他这双手实在是娇贵,一年四季都用最好的花汁子油养着,除了骰子几乎什么都不碰,进膳用的是打磨成光的象牙筷,饮茶饮酒所用的器皿是成套的璞玉雕琢。
所以骤然挨了这么一棍子,娇嫩的皮肉伤的着实不轻,傅晚舟刚摸上他那根受伤的小指,俞非晚便猛然一哆嗦。
傅晚舟轻轻蹙了蹙眉,这才一会功夫,手指头便肿的跟小萝卜似的,光从表面他没办法判断里面的骨头断没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