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过去,她仍然模仿不了宴清绝的字迹;宴清绝的书法不在形,在神韵。

游扶桑练了许久也没有这份“神韵”,宴清绝不再勉强,随她去了。

如今这《告天下人书》的信里,扶桑师姐的字迹与宴清绝仍然相似,也生出了她自己的“神韵”。百年宴门,百年浮屠,游扶桑的书法带着一种正邪相融的飘渺气息。

这封信是何时写出来的呢?

宴如是固然不知晓,却不断猜想,师姐自知与宴清绝笔迹相似,又得来宴门掌门印,扳指束之,书信交与椿木、周全,让她们广而告之。

这封由她书写的信,却字字不提她自己,不提浮屠城,唯让宴门洗去冤屈,重新立在光下。

师姐恨她却也不恨她,爱她却也不该爱她。

那一日宴如是都浑浑噩噩,因了这书信,那些人簇拥她维护她,几乎到了为她黄袍加身的地步。

这些东西她本不该得。

群拥散去,人已尽了,宴如是去向那无人处,才跪地失声痛哭。

泪水打湿了怀中书信,她伏在地上,额头一点一点撞在地面,磕出鲜红的印记。“我真的知错了”她哭得恸楚,“师姐,我真的知错了”

有一双朴素的鞋履停在她身前,是椿木老人轻飘飘一声叹。

“倘若要说错,宴少主唯一错在过于天真,把发生的一切、身边一切人都往最好了想;这是错,也不该是错。母亲宠爱,师姐维护,宴门光复,少主之位乃至掌门之位,这些东西都是你该得的,反而先前那些罪孽是你不该遇见的。”

椿木长老与蓬莱黑蛟站在一起,又搀扶起满面清泪的宴如是,“我早与你说过,宴掌门的身份便是天机本身;她本为命定成仙之人,命格亦是圆满。百年里,她将身上劫数一一化解,最后一道却迟迟不来。这些也在名字里有所体现:宴清绝之‘绝’,便是‘绝子嗣’之意,是以血亲之劫,是她注定难以跨过的劫难。你死,或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