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固然不希望你死。你若死去,她生不如死。”

“一切本是可以化解的,虽然磨难重重。陆琼音便是趁此机会,以命格之事作威胁。堂堂宴掌门,在命数之上也成了胆小的人,也许这便是‘人有软肋,便不自由’。”

椿木叹气,“至于你,宴少主,你何罪何辜啊?倘若这是一个正派世道,如你这般的人更该好好地向前走着。纯善不该成为致命缺点。可惜世俗世俗,本就是善恶颠倒了”

宴如是任由她握着手,眼泪还在轻轻流着,她忽然想起母亲的长明灯:“椿木长老,母亲还没有走,是不是?”

椿木微笑道:“她一直在你身侧。”

“这是什么意思?魂归天地么?”

椿木笑而不语。

宴如是恍惚一下,“师姐师姐,师姐呢?她会不会也”

椿木却打断:“这个就不好说啦。”

宴如是愣在原地,泪水明晃晃地挂下来,静默了许久,她听见有别人在山道的另一侧叫唤她,“宴少主”

是周全。

“宴少主我不认识宴门后牢的路啊”

如今一片愁云惨淡,一片虚荣繁华,这山道上的周全倒是笑得很活泼。

椿木于是催促宴如是过去,笑眯眯道,“宴门不同往日了,往后宴少主还有的是事情忙呢。”

宴如是木木讷讷说好,擦尽泪痕,恭敬与椿木作揖,便向山道离去。

椿木与蓬莱黑蛟站在原地许久,乌云遮眼月光,风又把云吹散,流光轮转一轮又一轮。缄默良久后,黑蛟子面向椿木,一双眼睛古井无波,很淡然地说道:“游扶桑已经很累了,再给她乱许诺便不好了。”

“是这样。”椿木点头答道,“扶桑是个好孩子,可惜误入歧途,正邪皆杀而正道,她的命早已不属于她自己了,是‘邪’这一字的一部分,是‘正’与凡尘憎恶的具象化。宴少主也是个好孩子,可惜世俗总不允许这样的人安稳存在着。我见了她,便也想着助一臂之力,也算安置了难得的善心。”

黑蛟站在旁边,一身漆黑戎装,旁的再什么配饰也找不到了,隐约的月华打在她铁质面具上,泛出幽幽冷光,分明很冷,但整个人的轮廓又是温柔的。

又是一段沉默,她微微颔首,说,“好。”

宴门孤山对峙之时,周全分明是有备而来;她点兵点将似的召集了孤山旧党,勒遣方妙诚。

可惜她找了很久周蕴,仍然不见所踪,她与旧党叹气:“百年一变,孤山无人了”

立即有一道鞭子狠狠砸在她面前,来者张扬跋扈,带着娇惯出来的傲气:“谁说孤山无人?!”

是周聆。

周全被砸得愣了一下,半晌也只笑,“大小姐,等的便是你这一句话。”

此为孤山后话。

那日周全来找宴如是,问到宴门水牢的事宜,便是将处置方妙诚的权力交给了宴如是。

如今方妙诚已是板上钉钉的罪人,孤山钳制她。

周全对宴如是当然很恭敬,游扶桑救过她,在她心里约等同于宴如是救过她,何况周全打心底里是佩服宴如是这个少主的,经历这么多沉浮是非还能这般坚守本心,实为不易。

宴如是于是将方妙诚关押在宴门后山水牢,那个曾关过她母亲的地方。

水牢之内暗无天日,青龙伏在深潭边缘,鳞甲遍身,散发着煞芙蓉气息,有抑制邪修的功效。

宴如是站在岸边,右手托着一只烛台,盈盈烛火照在她面上,光亮清冷。

她问方妙诚:“熟悉吗?这曾是关押我母亲的地方。”

方妙诚跪在牢里,冰冷的水浸湿半边身子,灵息不足而现出狐狸尾巴,伤口累累,都是那日她欲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