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宴如是全然没把注意放在方妙诚身上。
她只听常槐继续道:“说来,我记得这扶桑城主仍在宴门时与宴少主是情同姊妹的关系,不知百年过去,这旧情谊尚在否?哎呀呀,小少主拦着不让人进浮屠城,不会是为了睹物思情、在夜里偷偷掉眼泪、缅怀故去的师姐吧?”
宴如是静静看着她,未说话,指甲却深深嵌入手心。
常桓打断:“行了,还在拿游扶桑在宴门那些时日的事情作文章吗?多少年过去了,好没意思。”
她顿下一顿,安抚妹妹,“宴少主说得也不错,九州天材地宝山川广袤,不至于拘泥于浮屠城里那一点。而浮屠城被魔气侵染已千年,确实是要先由青龙镇一镇。”
那日便以常桓这话作结尾。
常桓为何会替她说话?宴如是未多纠结,让青龙镇守住浮屠城废墟,便马不停蹄奔向鬼市。
已经耽搁太多时间了,本就希望渺茫,宴如是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寻到什么。
沿着记忆中游扶桑带她走过的路,宴如是跌跌撞撞行向鬼市。
不是盂兰鬼节,鬼门关久闭不开,鬼市亦不可生闯,宴如是强行离魂,在鬼市外撞得头破血流,仍进不去。
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她不厌其烦地抽魂离魂,眼前一片黑,身前一片血,亦不停下。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抽魂离魂对身体负荷巨大、亦消耗无数灵力。不过片刻,宴如是精疲力尽,鬼市外浓雾渐起,渐渐夜深去,夜盲,千里荒无人烟,一切都变得很无望。
仅剩的一点点机会也眼睁睁流逝了。
如同眼睁睁看着山茶花凋落在身前。
分明什么都看不见,眼睛却被黑暗刺痛了,宴如是颓然跌坐下去,“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她流下眼泪,一声一声叹息轻如梦呓,“师姐,我真的知道错了”
可是有什么用呢?
事后之悔悟,不破临事之痴迷。
木已成舟,万念成灰。皆无用。
那一夜她回到宴门,轻薄衣衫盖不住满身因夜盲蹒跚而磕碰出来的伤口。疼痛难以忍受,一道道划伤,却好似麻木了,便乞求更痛好歹疼痛能唤醒一部分知觉。
宴门之中,她见到成渐月与另一位不速之客,方妙诚。
方妙诚没有做客的自觉,见宴如是回来,面露讥诮之色,也不解释来意;反而是成渐月显出一丝尴尬,后退几步,好似要与方妙诚划界限、与宴如是证清白。
宴门之人,提防厌恶方妙诚也情有可原。
“方代掌门前来是为了牵机楼的事情,”成渐月对宴如是道,撇撇嘴,作苦恼状,“如今陆琼音不知所踪,仙家暂时没有说法,可往久了看,保不齐会有风言风语”
宴如是反问,视线却落在方妙诚身上,“风言风语?什么算风言风语?”
成渐月道:“消失在浮屠城,或说她死了,或说她被一同封进十八地狱了谁知道呢”
宴如是听了觉得好笑:“陆琼音不就是为了十八地狱去的吗?她本来就是邪修,与正道殊途,事做一半人影不见,很奇怪吗?”
周围可不止她们三个人。
如今宴门为正道商议之处,各门各派的修士都不少;宴如是此言一出,四座皆惶惶然看过来,面露讶异。
“宴如是!”方妙诚美目瞪得浑圆,“你在说什么胡话!?”
宴如是反问:“是不是胡话你心里不清楚吗?陆琼音本是浮屠魔修,而你为妖修,是百年前蓬莱山上一只狐狸当时椿木长老不是都说得很清楚吗?做什么又在这里装糊涂?”
话音落下,心里升起一阵破罐子破摔的快感。
这一切毫无证据,是以宴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