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师姐”总让游扶桑心悸不已。少年人太容易心动,心意随着春风起又随秋叶落,以为一瞬是永恒, 一次许诺便要亘古不变。

可是, 人总是会变的。

或说要允许自己改变,允许世事更迭。

要允许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事事休矣。

于是今日游扶桑再听见这称呼, 居然有一种淡淡的厌烦。

她未看向宴如是,反而在庸州影影绰绰的华灯中回首,与姜禧对视一眼。

姜禧颔首, 很自觉地回避了。

二人找了一处酒楼。

修士入庸州,大抵都会简单易容, 或者做一个隐匿符,让人雾里看花看不清真实面容;可即便如此, 气场也与凡人大不相同。是以酒楼小二看了宴如是与游扶桑,即刻一拍脑袋,迎她们去向最上层雅间。

入夜的酒楼本最哄闹, 有人唱戏有人说书, 而这雅间却是闹市之中最隐蔽之处。

大约是身在闹市,不惹红尘。

小二上的都是清酒, 松桂雕花棠梨酿酒,单单放在案上已芬芳扑鼻,又窗棂半开,偶尔夜风拂过, 更是一片馥郁飘香, 宛如身在一场淋漓雪中, 抬眼便是第一枝春色。

可是管它春夏秋冬风花雪月, 这对座桌前的二人是谁也没心思观赏了。

这酒便这么放在桌上,琉璃玉盏映一片月光,与宴如是沉暗的双眼。

宴如是摘下夜行斗篷,“师姐”

咣当一下,是游扶桑猛然将银盏丢在桌上,她面无表情地扫宴如是一眼,眼底的金色比这入了秋的月色更冷。

“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见我,”月光洒在宴如是的面上,她低垂下眼,有忐忑也有踌躇,“我来找你不为别的事情,只是想给你一件东西。”

她拿出一个方形的锦盒,一只手掌的大小,盒沿翡翠点缀,金玉镶边,显是价值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