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绝看着她,没有摇头,却也没有答话。

她的神色极淡,一身白衣如梦,几乎要融入身后霞光了。

宴如是警觉地问:“阿娘,你会离开我吗?”

宴清绝垂下眼帘,不疾不徐道:“总要离开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

“那、那怎么行?!”宴如是有些着急,捉住母亲衣袖,“我听闻蓬莱椿木有八千岁那么老,如今依旧精神矍铄;还有那孤山老人一身苍然,却是鹤发童颜,打起架来不减当年凛凛威风,她七百多岁了,还在和十几二十的凡人少年做朋友呢!阿娘比她们都年轻得多,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要离去呢?以阿娘的修为,活得几千岁不成问题那也还有几千岁呢!”

宴清绝道:“就算再活几千岁,也总会有离去的一天呀。”

“几千年后的事情不提不行吗!”宴如是拽着她袖子耍赖,“几千年就是永远,那阿娘就承诺会永远待在我身边吧!求求阿娘了,行不行嘛?”

那时的宴如是如何知晓宴清绝的道法道义?她不过是想听母亲许诺会永远陪着她。

即便不是真的。

如同小指拉勾,拇指合拢,“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这世间有那么多百年、千年、“永远”的许诺。人总是需要这样的承诺的,何况宴如是这样的小孩子。

而宴清绝凝望着她,叹了口气,用很轻的声音说道:“我常想,母亲养大子女,也许就是站在原地,欣慰地看着、看着你渐行渐远的过程”

声音轻如一阵风,宴如是没有听清:“阿娘,你说什么?”

宴清绝却不再谈论这个话题了,她看向后山角落,问女儿:“去过后山吗?”

宴如是“啊?”了一下。

其实内门是有几个长老和讲师开课在后山的,但宴如是不感兴趣,从来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