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的人,灯暗下来,个个都是虎豹豺狼的皮面

很恍然地,宴如是明白了,她不坚强,无数人可以取而代之。

孟长言凝视着她,很能理解她的苦楚,但开了口,只说:“宴门不可一日无主,您要让宴掌门的心血毁于一旦吗?”

“宴门不可一日无主,亦不可一日在正道无人。”成渐月也劝说道,“倘若您能回来,至少现在,您仍是宴门少主。”

“正道”游扶桑冷不丁出声,看向二位长老,“你们可知这牵机楼的陆琼音,也是魔修?”

成渐月讶然:“啊?这”

“什么!?”孟长言则腾地一下站起身,十分激动,“果真如此!果真如此!她们果然所修非常道!我就说正道之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折磨人的法子?魔修果然都”

啪的一声,青瓷相撞,是游扶桑将茶盏一丢,面上没什么情绪,也不说话。

孟长言倏然便噤声了。

宴如是则道:“可是,孟长老,成长老,陆琼音是魔修一事我们尚且没有证据。孤山为宴门洗清的名声尚且摇摇晃晃,在旁人眼里,我们不过宴门余孽。至于陆琼音”

至于陆琼音,这三百年间她将自己“牵机楼楼主”的名声擦得锃亮,无端指认她是魔修,怕是要被世人反过来指责心思不正。

显然也是想到这些,茶桌上的四人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夏夜幽香,茶馆外夏朝节灯火明亮,一张隔音符隔绝了四人的声响,也隔绝了心思。她们坐在案边,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终于是成渐月再出声:“我们知道今夜一聚,宴少主该是疑窦犹豫了,那不妨各退一步,您也好好想一想。倘若您决意回宴门,那么三日后,我们在庸州城南恭候少主,如何?”

宴如是坐在案前,茶水一点没动,清浅的茶色里倒映一双暗淡的眼。

成渐月话音落下,她才如梦初醒,平缓地开口:“不必三日后了,我今夜就与你们走。”

“宴门之祸,我四处逃窜,脚下踌躇,心里亦是踟蹰。我逃至浮屠,幸得师姐收留,这一载的安逸是我偷来的。但我不能再逃避了。”

游扶桑的眉毛微微拧了起来,表情古怪,不知是悲是喜,她静静看着宴如是,金瞳里有烛火点点跳动着。

但到底没有开口说话。

宴如是也看向她,目光柔和却坚定。

她的眼神仿似有了一点点变化,让人想到寒潭深涧里一支清荷,冰冷而有力量。

她从袖里取出一物,递与游扶桑。

白玉的扳指,清凉透骨。

宴如是道:“以此扳指为证,我与师姐,狭路相逢亦不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