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楼主驻颜在青年模样,温和可亲,又说有一千张面庞,无人见过她真实模样。
她与世不争,暂且无人与她交锋,有说她实力尚可,对凡修走卒不错,但与真正的强者如宴门掌门、孤山老人、浮屠城主、御道圣手、蓬莱将军仍有差距;也有说她实力深不可测,与其交手者败落得惨,嫌丢脸才不与外人言。
这都是后话了。
这牵机楼众修士与她朝夕相处,逐渐觉得她身上有一种极其淡然的气息,有人猜她是殒落的仙人,未堪破某一执念才留在尘寰里,也有人大胆问询,陆琼音一听,一愣,只是淡淡笑道,“人人都想成仙,却是人人都不能成仙。唉,这世上哪有什么仙呀神呀?多的是自扰的庸人。”
看着陆楼主抱猫儿逗雀儿的模样,怎么也想不到她会与俗世纷争有关联。
但江湖流传,牵机楼本与宴门为伍,要铲除浮屠魔修;虽然中途多了宴门与孤山的冲突,此事不了了之,可近日她们楼主又与孤山方妙诚交往过密
剿魔之事,大抵从未松懈。
若不参与,只会落一个“亲魔”的名派,它日说起来,都是板上罪名;如今冲锋,不过讨一个正道之名,分一杯剿魔之羹。
也是。人在尘世,何人敢不依附正道,又何人不向利?
嘴上说着权力利益无用的人,多半是从未摸着过权与利的好。瞎子也觉得自己不需要光呢。
“倘若瞎子睁开眼,能看得见,如何会不被光芒吸引呢?你说对不对,小青鸟?”
牵机楼里,陆琼音在最高处星辰下倚窗而坐,身边青鸟显出了原形。
“青鸾明白的!百年前在您身边,您就告诉过我,世间便是这个样子,人不逐利,却无往不在束缚里。天材地宝摆在眼前,你不要,只会被别人夺去。别人多一分,你便少一分;少一分,便是次一等。倘若不争不抢,旁人只会觉得你无用无能,软弱可欺;必须要有力量握在手中了,说话才会有底气。庄玄城主,青鸾仍如百年前一样,誓死追随您”青鸾跪地,“只是有一事不太明白,浮屠城主之位是您传给游扶桑的,为何又要打着正道旗号,行‘驱魔’之举?”
更不解的是,“她们”,不也是魔修么?
陆琼音只懒洋洋笑:“管它什么旗号呢,能做成我们想做的事情不就行了?”
“我”
“青鸾,你以前不会问这么多的。”陆琼音打断,“还是跟着扶桑这些年,你的心已经偏了?”
“怎、怎么会!”青鸾立即俯首,情真意切道,“青鸾等了您百年终于等到您回来,您愿与青鸾相认,更是感激不尽。您知道的,不论您是什么想法,青鸾从来无条件听命,誓死追随”
陆琼音淡淡笑着,点了点头。
眼底却在讥诮
这只青鸟,还是这么白痴。
事实上青鸾叛变,游扶桑一点也不惊讶。甚至说早在宴如是的记忆中看见庄玄那张脸时,游扶桑便料到有这一刻。
魔修亦有道心,而青鸾的道心就是“庄玄”。
青鸟聪慧却实在一根筋,誓死追寻主人,没什么好稀奇。只是奇怪这庄玄分明是第十六任浮屠城主,缘何摇身一变成了正道剿魔手,也要和她玩什么“正邪不两立”的戏码了。
真是好笑。
“但您确信就是庄玄了?要是这姓宴的骗人呢?”庚盈追在后面道,“她有前车之鉴,您就这么轻信了?”
“庚盈,你比我更加清楚,那些银针在篡改记忆的功效上,只能删除、隐瞒而不能凭空杜撰。”
庚盈撇撇嘴,默认了。
游扶桑又道:“再说,宴如是从前从未见过庄玄,又要如何杜撰呢?”
“好吧,好吧,您都这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