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了正邪势不两立。
游扶桑的手渐渐放下去,她松开她, 沉默许久, 道,“你走吧。”
“你走吧,离开浮屠, 我们成事不说,既往不咎。”
宴如是反而怔忡了。
真的离开了, 坐实“细作”之名吗?
她用银针藏匿记忆,不仅是为了隐藏孤山和宴门的计划、不能让游扶桑看到, 同时也
不敢让游扶桑看到。
不敢让游扶桑恍然物是人非,从前光明磊落的宴少主成了这幅虚与委蛇模样;不敢面对游扶桑眼底的失望。
她不想让她失望。
如果被她觉察,再也没办法回到从前那样坦诚可亲的关系里了吧?
好奇怪的心思, 好滑稽的妄想, 谁都知道她们早就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宴如是当然是想解释什么的,但是所有勇气在开口的瞬间都散去了。身前, 游扶桑摆开衣角,转身离去,漂亮的高马尾扫过宴如是面颊,带起一阵难以忍受的刺激。宴如是抬起手, 颌角不知何时变得湿漉漉, 她好像哭了, 也好像是舞剑时的汗水, 滑腻又狼狈。
密林变得瘴气横生,她只看见游扶桑渐行渐远的身影。
追不上,不敢追,她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
她不想再伤害她。
直至游扶桑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中,宴如是颓然地握紧拳头。
又松懈开来。
她向她消失的方向俯首作揖,三拜再起身,沉默良久,收紧弓箭与长剑,决然走向相反的方向。
宴如是离开的那天正是霜末,浮屠城一夜入了冬,秋花吹成雪。
她一个人来,一个人去,什么也没留下,什么也没带走。
翌日晨起,游扶桑推开窗棂,遥见殿外兰花谢了,枯萎的细枝盖一层霜,庚盈抱着膝盖坐在兰花边,半垫着脑袋要睡着了,看起来实在可怜。
听见响动,庚盈抬起头:“尊主,您让宴如是走了?”
游扶桑低了眼,没应。
庚盈站起来:“她真的是细作?”
游扶桑不回话,她更急,“她是细作,您就这样放她走了!?”
游扶桑开着窗,庚盈闪身在殿外,化作一只黑色乌鸦飞撞在她怀中。“尊主,她有用那些针伤您吗?”
“没有。”游扶桑坐在窗边,眼下两片乌青,手里三枚铜钱,她不想搭理庚盈,把乌鸦噤声了,再低声喃喃,“马钱子,番木鳖,角弓反张”
谜底是“牵机”。
椿木当时提醒她,宴门之祸,孤山之计,浮屠之惑,三者都在于同一人。
牵机。不知是牵机毒还是牵机楼
鬼市!
险些忘了牵机楼和鬼市的关联!
游扶桑恍然有一个预感,那日在鬼市与孤山方妙诚一同出游的也许并不是周蕴,而是
牵机楼楼主陆琼音。
方妙诚与这人如何认识、何种关系暂且按下不表,照理说游扶桑并不认识这位楼主,但冥冥之中,总觉得是该与她相识的。
自古医毒不分家,牵机楼擅医、毒,还有这世间最大的情报暗网,这样一个暗网组织,其首领神龙见首不见尾,传说她有一千种不同的样貌,时而化作垂髫小儿,时而化作黄袖青年,时而化作白头老妪,大隐隐于市,杀人不眨眼。
游扶桑总好奇,这样能力身份的人,缘何在世间总摆一副与世无争的平和样子;而今恍然,或许她是在韬光养晦,筹划更大的东西。
牵机楼与宴门、孤山的合作,也许从未中止。
霜末冬寒料峭,宴如是回到宴山山麓,一路上竟然遇不见一个宴门的人。熟悉景色物是人非,有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