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知猝然打断:“我怎是嫌弃她?我可是心疼她!她”
宴清知声音渐低,又不说下去了。二人穿过一道月亮门,步入一片竹林小径,其中翠竹婆娑,随风摇曳,竹叶的影子在两人身上斑驳流动。是御花园了。
宫人们自觉退到远处,只余香炉中的檀香随风飘来。
宴清知的目光中透着忧虑,她轻声道:“扶桑,小女天相吉祥,却身有怪病,这不是假话。恰如她跪坐在殿上恭迎,却不与我们寒暄,并非是她不想;我不曾告诉你的是,从出生到如今,宴安依次失去了听觉,嗅觉与发声。”
“你说什么?”
宴清知叹息一声:“五岁之前,宴安的世界是没有声音的。那时我们以为她是天生如此,直到五岁那年,她忽然能听见声音了,我们都欣喜若狂。可不久后,不到一个月,她又失去了嗅觉。从此闻不见花香,每每花神节赏海鹤花,她只能佯作闻嗅,全是附庸风雅罢了。”
游扶桑眯起眼睛:五岁之前失聪,五岁时听觉恢复,却又失了嗅觉这听起来
宴清知继而道:“十岁那年,奇事又起。宴安的嗅觉突然回来了,能分辨百花香,可没想到她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听觉,嗅觉,她恢复了感知世界的本领,却又失去了表达的方式!”
怪异。游扶桑心道,每五年一轮,得一失一,倒像是天道循环之理。
宴清知道:“是以询问了老国师,她说此相怪异,药石无医,只有改命。除此之外,她也说道此事知晓之人愈少愈好,免作了文章。于是王女五感流失一事我向来瞒着,不与外人道。唉,眼下宴安及笄十五岁,我我不知她又会失去什么。”
游扶桑道:“大约要见一见你说的那位老国师。”
宴清知却摇头:“老国师神秘莫测,我并不能见到她。她总是骤然出现,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怕也是熟人。
游扶桑心道。
宴清知瞧她神色自若,试探地问:“仙人可有看出什么?”
游扶桑于是平静地说出了推测:“已经历失去听觉,嗅觉,失声,我猜测,宴安十五岁到二十五岁,大抵会依次失去触觉与视觉;失去触觉则体不能感,失去视觉则眼不能见。”又话锋一转,“不过无妨,失去触觉是好说,算是失去痛觉罢了。前十五年她已有痛感的常识,只要好生保护,不受伤害即可。这五年反倒可算是最安稳的时日。至于视觉,倘若修道得当,我可教她心眼之法。待到时机成熟,就算不用眼睛,也能观天地万物。你也不必太过忧心。”
宴清知神色骤霁,显然大喜过望,眼里几乎要落出眼泪,连连道谢:“多谢仙人!多谢仙人!想来宴安命里确有贵人,先是那位老国师,眼下又是您”
谁是谁的贵人呢?游扶桑心想,分明从前,宴如是才是我们的贵人。冤冤相报,恩情也会流转。
游扶桑立在御花园的梅树下,一片花瓣从枝头飘落,她伸手接住,如此说道:“这固然是奇症,却未必不是福缘。宴安注定被天意所钟,每失一种感官,必有所得。待她二十五岁之后,或许便是天机大显之时。”
宴清知则是连连道谢。宴安自诞生便是奇特,除了诞?? 生时刻一声尖锐的哭喊,此后竟也从不哭闹,宴清知原以为是孩子天生如此,往后才知晓是她天生失聪!几年过后,流失的听觉流转回来,宴清知以为苦尽甘来,可数月过后,五岁的宴安站在新发的金桂下,才与宴清知道:阿娘,我仿似闻不见花香了。
从此后,宴安更比同龄孩子更为沉稳。旁人嬉笑打闹的年纪,宴安熟读兵法章义,知晓兵者诡道,治国安邦大道,可宴清知宁愿不要这样!她的孩子何苦呢?
十岁那年生辰,宴安久违地捧起花束,以指腹沾水,在红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