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着。自然活着。她恨她活着。
“宴如是, ”游扶桑扳正她身子,与她视线齐平,神色认真, 一字一顿说,“宴如是, 我要你活着。”
宴如是仿似对游扶桑突如其来的认真感到困惑。她眨了眨眼,目光中漾起小小的涟漪, 带着一点茫然,“师姐,你在说什么呀?”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游扶桑固执道, “宴如是, 我要你活着,我要你好好活着。”
宴如是低下眼, 若有所思。
她也想活着。
可是她真的有机会做出选择吗?
步辇驶回宴门。游扶桑好说歹说,终于让仙首应下好好歇息,至少去榻上歇几个时辰。
看宴如是这般拼命,游扶桑说不忧心是假的。
游扶桑总觉她肩上责任过重, 超出了她该承担的部分。
她不知道宴清绝怎么教的!游扶桑想, 这宴清绝也非什么心怀天下之人, 怎就把女儿教得这样以万物为己任?
闭上门扉, 游扶桑咬牙叹了口气。宴门夏深了,朱门掩映,庭前月深,绿萝依墙廊曲折,夜露滴落如碎珠,风拂过竹帘,轻响,送来青竹香。
游扶桑却敏锐觉察其中裹挟些许不速之客的气息。冰雪的气息。
下一瞬她被拉入一方境界,龙女用冰雪筑成的与世隔绝之境。
耳边传来龙女幽幽含笑的声音:“真是姊友妹恭,羡煞旁人呀。可惜我从小没有什么玩得好的姊姊妹妹,像龙啊凤啊这种妖怪,往往是死了前一个,才有后一个。”
龙女的声音似一阵风,将人团团围住,真身却不见踪迹。
游扶桑挣开,“不必阴阳怪气我。”
龙女惋惜:“连与我萍水相逢的姜禧都知晓我的强大,扶桑,你为何不信任我呢?”
游扶桑道:“强不强大,也要把事做成了。事做不成,谁管你强不强大?再者你从万年前就强大,可为什么一事无成,被困在不周山?”
龙女忽然更冷了气息,沉默一下,才说道:“因为敌人是王母。”
游扶桑道:“现下,敌人仍是王母。”
龙女道:“我与她做过多次敌人了。她总是不消自己出手,这便是我最好的机会。”
游扶桑懒得与她寒暄,敲击一下腰侧唐刀,只说:“今夜诛鬼,都有谁?”
“我,你,青鸾。”
“孟长言与姜禧不去?”
诚然在听说这二人不一道出行时游扶桑是松一口气。若将这两人放一块,不知是诛鬼花下的精力更多,还是调和二人矛盾费下的心神更多。但也觉得奇怪,缘何姜禧不去?按道理,她懂鬼道不少,又是龙女部下,理应前往。
龙女只说:“她还有别的用处。”
“什么用处?”
“到时再说。”
“”游扶桑皱了眉,但最终决定不再追问。眼下时机紧迫,与龙女纠缠只怕会节外生枝。
白白浪费时机。
况且龙女此前已经解释过:宴如是诛鬼所用的乱红垂泪,如今还残留一丝在扶桑小仙身上。有孟婆相助,效用也是一样。虽然孟长言不便亲自前来,但她已送来一道符箓,可向游扶桑传音,暗中相助。
游扶桑心里盘算着,宴如是说还剩三十七只。
三十七只
清都郊外,枯草在寒风中瑟瑟作响,阴冷而腐朽。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三道身影在密林中疾行。
游扶桑手中符箓泛起微光,孟婆的声音从中响起:“恶鬼又回到清都。前方八里,荒庙之中,有四只鬼,俱是狡兔三窟,已经换了许多躯壳,绝不好对付。”
游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