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如是大惊:“这么便宜!”

“便宜吗?”在蓬莱攒钱成习惯的扶桑小草面无表情心道:这很贵了

宴如是嗯嗯:“我以为要三四两呢。”

毕竟清都官家皇室上仙家请愿,随便一个魑魅魍魉解决了,能给上万两黄金。但其实这些黄金银钱对宴如是并没有什么太大用处,只是宴门的学子总要下山游玩采买,便将大部分钱财都拨给她们了。

游扶桑只是:“哈哈。”

要怎么告诉不通物价的仙首大人,三四两是清都最高酒楼一整桌满汉全席的价格呢?

游扶桑将栗子随手一放,眼前的摊子以为贵客已至,立即拔高了声音推销:“情人千千结!心心相印,生生世世不离不弃,赠此结者,乃是送去最真挚的情感,缔结一世的诺言。各位客官,各位情人们,都来瞧一瞧,看一看,这每一结啊,都是一次爱的承诺,每一环啊,都是一份真心!挂上这情人千千结,愿二位共度百年长好”

身边有个提着灯的小娘子问:“几多钱?”

摊贩道:“九十九文!意为久久情意绵绵,久久不分离!”

小娘子小声嘀咕:“什么啊,逗小孩儿的玩意儿卖九十九文?真黑!”又与同伴耳语,“名字取得也不吉利。什么叫情人千千劫?过情关九九八十一难?”

这话小摊贩是听不到了,不过游扶桑与宴如是修道之人五感更佳,才听得一清二楚。

宴如是也轻声道:“一个小小绳结,可买十袋糖炒栗子呢师姐,这是不是很贵?”

游扶桑道:“喜欢便不贵。”

虽然她自个儿谈不上喜欢。

这样的绳结买的不过一个好寓意,单看做工便有些粗制滥造,三文顶天,不能再多了。即便是从前挥金如土的浮屠城主时期也断不可能买,更别说现下省吃俭用的蓬莱扶桑小草了。

让她惊讶的是,本该见惯各类精致做工的仙首,对此居然是起兴趣的。

她看着满目琳琅的千千结,犹豫道:“师姐”

宴如是想问:师姐,我们是情人吗?

也许是错把游扶桑的不感兴趣当抗拒,又也许是想到了什么,很恍然地,宴如是忽然顿住了。

是情人吗?是爱人吗?厮磨相亲的事情她们做尽了,如今也在上巳十指相扣,花灯夜游共良宵,可宴如是却茫然了:师姐是我的情人吗?我是师姐的情人吗?

还是说,只是亲近的友人,从前的师姐妹呢。

当师姐说自己没有合适的身份回到宴门,宴如是深知那是真的。宴如是亦很自愧,她无法为游扶桑昭告天下,让她以最真实的身份回归宴门,即便她知晓师姐所行皆有缘由,甚至说是苦衷。

她无法为她昭告天下。

她无法、无能,像七十年前的师姐一样,抛弃一切地,写出那份《告天下人书》。

是她做得不够好,是以也没办法再多要求什么。

她们的关系是点到为止,无法再逾矩了。除非师姐愿意隐姓埋名,抛弃真实的身份但是,宴如是想她不愿意去做的事情,师姐就活该愿意吗?

她不想师姐去做那样的事情。

如今师姐在她身边,她二人能相吻能相亲,宴如是不应该再强求更多。她也自认不是贪心的人。

可为什么还是难过呢?

或许是因为她很清楚,上巳节一过,她们摘下面具,翌日清晨,她们一人回到宴门,一人回到蓬莱

再次相见,又不知是什么时刻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身外的灯火皆看不见了,耳畔只剩一片寂静,素日诸般尽涌上心头,仿佛千斤巨石压胸,教她连气也透不过来。往事种种,如刀割,如錐锥,悲不可遏。

相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