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顿在喉头,她轻哂自己自作多情。

一时亭内寂静无言,只亭外雨声不歇。

椿木屈指在棋盘上轻敲几下,山中雨骤然停下。她看着棋盘便茶水,手指轻碰瓷壁,讶道,“坏了,光顾着说话,茶水凉了。这凉茶不好待客,是老身招待不周了。”

她说着,将茶水倾倒在亭外,溢出些许茶香。

“宴门主,雨已停了,山路湿滑,我陪你向下走吧。”

竟是下了逐客令。

宴如是不起身,抬眼踌躇道:“椿木长老,我想见”

“老身已经将道理说与你听,宴门主应当不会是不懂。如此执着,是痴缠。”

宴如是沉默。

她起身,作长揖。

她站在蓬莱山色里,乌黑而纤长的眼睫隐匿眼底神色,作揖的手相覆,指节分明,青葱却坚韧。

她在拜,不退让。

良久,椿木叹:“騃女痴儿。”

山色里老人轻轻一叹。

“随你去吧,我不阻拦。只要知道,世间有因果,有轮回,有报应,宴门主本可以避开,却选择迎回:该退而返迎,痴缠不松手,这并不明智。”

“如是从不推脱因果。”宴如是只道,“该来的不该避,也不会避。”

行到山道中,遥遥可见周蕴悬壶小筑,一片青绿银杏连天。小筑向西三里地,粉色木棉青竹里,是游扶桑的药草小屋。

极远极远的距离,宴如是便看见了悬壶楼榭上沉默的人。游扶桑披着厚厚狐裘鹤氅,面色了了,她低着眼,病容苍白,迎着骤雨初歇的雾气吹着风,风吹动柔软的额前碎发。

一瞬视线相触如短兵相接,游扶桑率先收回目光,抽身向回走。

宴如是的脚步下意识去追,椿木阻拦道:“你可知扶桑为何人所伤?”

“”宴如是沉默,“庚盈。”

“你可知庚盈为何而死,又为何伤她?”

“不知。”

椿木道:“死于你手,丢魂于陆琼音,如今差错,她被陆琼音操纵,嗜血嗜杀。一夜杀千人的厉鬼,仙家会如何行动?”

“寻常妖鬼感化为主,而厉鬼杀业无数,应当围剿镇魂,若能唤回理智,则助往生,若否,嗜血不思其反,则就地正法,以免再犯杀业。”宴如是稍稍顿住,“可您说她为陆琼音操纵这在仙家祛鬼一事上是尚且不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