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扶桑唔了一下。

姜禧问:“今日做什么?成渐月何时来庸州?”

“不知道,不清楚,我与她也没有传音符。”

“那就干等着?”

游扶桑抖抖被子,拍拍脸颊:“今日总会来的。没有她,我也不知道怎么进浮屠城呀。”

姜禧理所当然:“生闯啊。”

游扶桑敷衍地笑了下:“如果你想把宴如是招惹来的话。”

游扶桑一行人浮屠旧址,宴如是本身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倘若姜禧生闯,与镇守城池的青龙起冲突,把事情闹大,宴门便不得不有所动作。何况近日仙首封禅,太多人虎视眈眈,这里出一点差错,那里有一点纰漏,周聆再一搅和,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何况游扶桑也不想再纠缠下去。

她很快地梳洗完,整理了衣裳,朝窗外一望。“有银子吗?”她问姜禧,“我要吃一屉小笼。”

姜禧家财万贯,但出门从不备银钱,向来看到什么拿什么,别人也不敢拦。她没有银子,也没有花银子买东西的习惯,有时候常思危看到了,就跟在后面掏荷包付钱。姜禧觉得她傻:干什么白白把银子往外赔?常思危却道,百姓小本经营生活不易,这样折腾几次,下次都不敢出摊了。姜禧听了翻白眼:这么善良的话,奉劝你不要跟着我了,你的正义心会受到损害的。

常思危知晓这在驱赶自己,总是哈哈打岔揭过。姜禧说她孬。姜禧不是不知道恶语伤人心,但恶语相向是她的本性,她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自己的本性。反正常思危总会再死皮赖脸跟上来,不是吗?

姜禧以为昨夜也会一样。

可是到了另一间厢房,却是人去楼空。门窗紧闭,一片死寂,被褥齐整,也许根本没动过用过。

“她人呢?”游扶桑不由得讶异,“她离家出走啦?姜禧,你们昨夜吵架啦?”

“无所谓。”姜禧面无表情道,“至少她昨夜将有用的都说出来了,跑了不可惜。”

大抵是还记得姜禧的坏习惯,常思危将荷包端端正正摆放在茶案上,没留字条,知晓留了姜禧也不会看。桃花扇带走了,但留了个扇形,庚盈棺材摆在上头,姜禧开棺检查一下,没什么问题,这才放心。

姜禧把荷包抛给游扶桑,游扶桑欢欢喜喜接过了。

两个人走下楼去,庸州城的集市已经开摊一段时辰,街边熙熙攘攘,游扶桑闻到包子的味道,也闻到些许酸腐的怪味,好似有人在哭丧哀悼,家母去世,草席盖着尸体。游扶桑经过,好奇望去一眼,却移不开视线了。

这张脸她认识的。

是昨日提醒她们城中日晷无用,过午日落,小心鬼贵妃的渔妇!

姜禧也注意到这里,二人驻足听了一会儿,关于渔妇之死,亲朋好友哀悼,街坊邻居却大多觉得活该:谁让她心那么大?说了不要吃水鬼送上来的鱼,她偏要吃,偏要吃!还吃这么多、吃了这么久今日除了她,城中还有两人死去,一个是有名的破落户,另一个是无家的小乞丐,二人口吐白沫横死街头时,身边都是一条啃了一半的肥硕白鱼。医师验过,白鱼本身是没有毒的,要怪就怪是水鬼的东西。

百姓于是纷纷嗟叹:这些人呀,要么心大,要么命大,水鬼的东西都敢吃!

游扶桑听了有些犹疑,她不认识破落户和小乞丐,可是这渔妇先前听这渔妇的意思,她偷偷吃这小白鱼许久了,缘何偏偏今日致死?乞丐无家可归,岸边捡到白鱼不吃白不吃,今日也不是第一天偷吃,缘何都是前些日子无恙,今日致死?

联想到鬼贵妃害人愈发勤快了,难不成中元将至,水鬼也开始暴露本性,害人多多益善了?

不对。

理应还有别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