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常槐看常桓。同时也如游扶桑自己, 彼时在宴门,她看宴如是。
有些人就是天赋好得人神共愤, 去晨露里摘朵花儿都能悟道, 同样的书卷你看了三遍有余,好不容易记进脑子里,背出来还是磕磕绊绊。三遍能背诵, 这样的人放在别处已算是天资不错,问题便出在, 你身边有人匆匆扫一眼,开口倒背如流, 此刻谁会更受到关注不言而喻。那些三遍背书的能力真是低进尘埃里,抬不起头了。但没有办法,同样的课业有人一听就记住, 同样的剑法有人一摸就通透, 同样的天地灵力,聚集她的手中, 真就一点儿不剩地吸收进去,顷刻化为己用。
和这样的人作对照,倘若心眼小一些的,是真的可以活活把自己气死、急死的。
彼时看着修行如吃饭睡觉一样轻松快活的宴如是, 看着她日益精湛的剑术与射术, 听着旁人对她的夸奖与敬佩游扶桑再看着自己怎么也背不完的书卷、怎么也不合衬的剑法, 若说心里没有小小妒忌, 那都是假的。这样的人一定从来没有烦恼吧!上天真是不公平啊。游扶桑羡慕极了,于是看着自己手心的琼木剑才更是失落。
她常常在寂静的夜里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拿着木剑将白日宴清绝讲解的惊鸿剑法从头到尾再练一遍,练到月下三更,注视着自己的影子在青草地上描绘一个没有天赋的、毫无协调的庸人,试图照猫画虎的逗趣儿故事。
于是练到后面自己都发笑了。
游扶桑丢下剑,平躺在草地上,心道,也许我就不适合用长剑。练得再多也没有用,都是一塌糊涂。
也许我就是没有天赋吧。做什么都是。
从前的她总会因为诸如此类的事情郁郁而寡欢,看山看水都掩上一层灰蒙蒙的浊雾,但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她已死过一遍,太清楚生死之外别无大事,更不会在乎什么天赋高低,修行疾缓了。谁说一剑劈山是修行,吹雪听蝉就不是修行?人间之外有人间,修行之外亦修行,能每天沐着晨光悠悠转醒,已是极大的幸事。
这么想着,游扶桑安安静静地入睡了。
大约晨光熹微时,她又安安静静地醒来了。醒来的时候,姜禧在榻边占了小小一个角落,盘腿打坐,丝丝缕缕的魔气蔓延在身侧。
游扶桑起身的动静窸窸窣窣,姜禧睁开眼睛,“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