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发现吗?其实椿木不太在意这些她总是对正邪一视同仁的。”

常思危轻轻摇扇,先前杀的那十几人血迹还留在她扇子上,扇起风来血气扑鼻。

山鬼不着痕迹退开一点又一点,游扶桑则嫌弃道:“把你的扇子洗一洗。”

常思危呵呵:“这把扇叫书生扇,又名桃花扇,就是用血养的。诸位听过桃花扇的唱词吗?眼见她楼塌了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十分奇异地,随常思危言语,这扇子上的血迹深或浅,点点斑驳,些许游离,果真成了桃花树枝模样。

“眼看她起朱楼宴宾客,眼看她,楼塌了”

常思危感慨,“御道,就是一个如此的存在。我对这个地方也没什么留念了,于是来向阿禧讨活路了。”

御道?好似修道之人不论正邪都对御道颇有微词,没成想御道之内的修士也是如此

这御道掌门得有多缺德啊?敌我不分的大大缺德啊!

游扶桑赶忙想追问更多,话还没出口便被一阵明黄色的风截住。

“我想好了。”是姜禧,她抱着双手居高临下俯视游扶桑,面色极冷,“游扶桑,我听你的,去蓬莱,问问椿木长老。”

虽然话意是和解,但游扶桑总有一种姜禧更生气了的感觉。

但她向来是一个不和自己作对的人,姜禧自己都说妥协了,游扶桑也不纠结那些细枝末节,于是道“好”。

“我还有一些山庄的事情要处理,”姜禧言简意赅,“三日后,还是这座地牢,我们一同去蓬莱。”

说完她提起常思危的后领把人拎走,常开牢狱大门,侧身道,“您三位在山庄内自便。”

沿着一壁烛火走出牢狱,天外天夜色月明星稀。

一片古皇宫式的宫墙在眼前徐徐铺开,断壁残垣,湖景干涸,游扶桑了然,也许这就是千年前蒲月皇宫。

她倒是有细细观赏此中景致的雅兴,可山鬼没有,夜色里无人牵她,几步跌跌撞撞,一脚踩空又缩回身子,吓得心悸。

游扶桑没去搀,只看她怀里揣着什么,随口便问了。

“这是蒲月皇后的那把短刃。厉鬼千年不散,短刃大抵是她生前贴身之物,沾有灵息,我以短刃为阵点,点起长明灯,诉夙愿,诉冤情,也许能替她免除一些轮回之苦。”

其实山鬼也想说,庚盈之命格极凶,但她这几十年以灵力洗命格,好歹给祛除了八成凶气,入轮回也能有个不错的因果。千万不能再动用万人坑,否则前功尽弃,那副杀临复观的命格又要回来了。但她知道自己没脸提,是以不提。

听了山鬼的话,游扶桑从鼻腔里哼了一身,径自走开,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但好歹靠得不算远,留给山鬼一缕飘忽的衣角,山鬼轻轻拽了下,走路不再踉跄了。

青鸾很快在这七拐八拐的宫殿里找到整洁的屋子,有人打扫,案上有蜡烛、窗下有花束,还沾着露珠,前前后后几个这般的屋子,估计也是姜禧常居的地方。

游扶桑与另两人颔首对视,接了盆清水,打着哈欠进了屋,反手挂好门闩。如豆的烛火里,游扶桑褪下自己染血的衣襟,果然有几片衣衫粘着凝固的血撕不下来,轻轻一扯,已疼得她直冒冷汗。姜禧这人下手没轻没重,只管自己划得开心了,却不知道游扶桑这仙草身子骨实在脆弱得很,这一条伤口虽然细,但有一只手臂那样长,还不知道要恢复多久。

游扶桑一边恨,一边又没办法,把水哗啦一下往身上倒,等衣衫湿透了才好向下剥。

却只一瞬,屋内豆大的烛火缄默一刻,游扶桑知道有人藏在黑暗里。

游扶桑将空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