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要注意到山鬼后背的魔纹了,不断靠近,山鬼只有后退,后退时,她仍分神去看游扶桑,眼神哀怨地求助着,游扶桑接着了,不动容,只心想,她这副予取予夺的样子还蛮有意思的。

分明打得过,却还要忍,还是这样可怜地忍我倒看你能忍到几时。

游扶桑本要多看一会儿,如果不是姜禧已经把山鬼逼进角落退无可退,反手掐住她脊背另一只手探进她衣摆去

常思危似乎也动了动神色,但没有出声,游扶桑则掷出短刃,刃尖入木三分地插进墙壁,与姜禧鬓角毫厘之差。

“姜禧,够了。”

姜禧早有预料地松开手:“哈哈哈哈瞧您生怕我轻薄她的样子,哈哈哈”

“是啊,”游扶桑半笑半讽,“方才那架势,我还以为你是改修合欢道了。”

“那种东西,我是真的想琢磨的,倘若真的有的话。可惜都是话本骗小孩的,靠双修疗养时日还可以,没见谁用无数双修飞升的。合欢道,凡俗种马书生写来自我满足罢了。”眼见某两个字触动了常思危神情,姜禧自然而然地走上前,又自然而然地抱住常思危,“哦,不是说你。我们思危是好书生~”

游扶桑眉眼一抽抽,“行了,我不关心你这几十年找了谁作相好,只是想与你说,你以万人坑血祭救庚盈,就算救活她,也是一个罪业深重,无法善终的命格。庚盈从前的命格已经够呛了,再来一份这般命格,那真是”游扶桑都有点儿不想再说下去,“言而总之,姜禧,你杀万人,这是你的杀业。你杀万人而使庚盈生,就成了庚盈的杀业。这对庚盈并不好。”

姜禧似乎很深地愣怔一下,面上渐渐换过犹疑,不忍与愠怒,最终,她的面色回归平静,扬起脸时,对游扶桑假模假式地笑了下:“想不到一甲子不见,您也开始与我说杀业了若要说杀业,谁比得上您一招杀千人、一夜屠一城来得杀业深重呢?”

游扶桑隐约皱眉:“姜禧”

姜禧不管不顾,陡然拔高声量,厉声道:“您根本就不爱庚盈!她那么倾慕您,那么仰慕您,因您而生,因您而死,如今复生的机会近在眼前,您居然说这些”

“姜禧,”游扶桑耐着性子再唤她一次,“姜禧。反正我话放在这里,听不听随你。庚盈的尸身在你手上,庚盈的复生计划也由你操纵,你要怎么做,我不干涉。我只是将利害说与你听,告诉你,万人坑血祭复生对她而言,并不好。活回来,也不过是吊着性命,倘若是我想让她复生,便不仅仅是复生,而是新生。”

不入轮回,要复生,也不能是这样以杀为生。

若入轮回,投胎到爱她的良善人家里去,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就算平凡也没有关系。

游扶桑是这样认为的,姜禧却明显无法理解,她只知道眼前这个本该与自己同一战线的人恶意地倒戈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她觉得恶心,觉得愤怒,却也无能无力。

是以到最后,姜禧以丹青笔作刃,手起刀落,在游扶桑身前痛痛快快划上一刀,扬长而去。

游扶桑忍着疼痛注视那袭明黄色衣袍渐远,觉得这一刀也是自己该受的,她从前也对不起很多人,有些人还能听见她说抱歉,有一些却很难再回到她身边了。

姜禧走出牢房,游扶桑脱力仰了仰头,山鬼与青鸾都想扶她,她却自顾自坐下去,一低头,衣襟早已染成红色,她一瞬惊讶:我的血变成红色的了。

血液变成红色了,说明她已不再是仙草,而是真正的人了。

游扶桑与青鸾对视,看见她眼中犹疑,思忖几许,只道:“我没有不想救庚盈。其实方才我有想过让姜禧与我们一同回蓬莱,问问椿木她对沉业复生这类事情向来很有手段。但转念一想,又好似太偏信旁人了,椿木固然神通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