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的是他们家的灯,以及父亲的牌位。家家既要阿嫂添灯,多半是接纳她了。

从天王殿里出来,慕容氏无心逗留,径直要回去。却撞上陪同母亲来庙中烧香的裴羲和。裴夫人愣了一下,明显忘记了慕容氏今天也会来寺中。裴羲和则稍显紧张地牵裙下拜:“七娘见过太夫人、王妃。”

语罢,娉婷地低下头去,临低眼时,却悄悄瞥了立在慕容氏身后的情郎一眼,若蝴蝶翩跹。

这一幕恰被慕容氏看在眼中,古怪哼笑一声,理也没理她的行礼,径直走了。

裴夫人脸上一时阵红阵白。两家关系不睦,盖因公公当年曾诬告魏王是前朝宗室王之子一事。但那之后,两家也尚且维持着明面上的和谐,两个孩子幼年时也曾往来,这些年因为魏王对皇权的步步紧逼才渐渐淡了。

前日,女儿告诉自己她与斛律家的小郎君私定终身、想要斛律羡来家提亲之事。她虽忿怒,但想着若真能结成亲家化解过去的仇恨也不是不可。但慕容氏眼下这毫不留情面的举措却实实在在打了她的脸。

裴羲和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樱唇紧咬,两痕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反倒是谢窈见婆母如此,微微一笑承了她的礼,才算是将这令人尴尬的局面稍稍带了过去。

斛律羡在后,亦是尴尬难言,同裴夫人软言客套了几句,见母亲离开不得已又去追。

“母亲为何如此。”

稍稍走

远了一些,斛律羡按耐不住心中的愤懑质问母亲道。

慕容氏冷笑:“怎么,还没过门就心疼了?没大没小的,还想为她顶撞你母亲?”

“我……”

斛律羡没料到母亲已经知道了二人的事,一时愣住。慕容氏又道:“别以为你们俩的破事我不知道,听着,谁都可以,只有裴家的女子不行!”

这话有如当头棒喝,斛律羡神色一白,霎时灰败如泥塑木胎。慕容氏却理也不理,气冲冲地拂袖走了。

谢窈见状,也只得跟上。

今日在寺中的世家大族不少,裴七娘子主动向慕容氏行礼却被无视一事很快也传遍了寺中,包括她的那句「只有裴家的女子不行」。虽不明白素有才女之称的裴家七娘怎地看上了斛律家那全然掩盖在长兄光芒之下的小郎君。但慕容氏如此不留情面,也实在令人咋舌。

是夜,事情传到裴中书耳里,得知女儿竟与那斛律家的小子私定鸳盟,又被魏王之母在永宁寺里羞辱了一通,裴中书气不打一处出:“我裴家的女孩子,嫁那无用儿郎做什么?那慕容氏瞧不上我们七娘子,本官还瞧不上她儿子呢!”

“此事容后再议,把七娘子给本官看紧了,别由着她胡来!”

魏王府中,斛律骁从京郊回来后从妻子口中得知了此事,皱眉道:“二弟也太拎不清了。”

当年的事他虽不晓,但以今日自己与裴太后剑拔弩张之势便该远离裴家,怎能还和裴中书的女儿私定终身。

谢窈在镜前卸钗,轻轻地应:“也是妾的不是,妾去年入宫第一次见到裴七娘子便觉得她有些刻意地在讨好妾,彼时倒未想到有这个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