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以妾之见,这件事既有婆母出面,殿下便装作不知吧。”

毕竟,婆母也不喜欢自己,因他的一再坚持才点了头。如此,他好似也没有什么立场训斥二公子。

这番道理斛律骁自然明白,点点头:“我知道。”

想了想,又含笑问她:“你上次给我绣的帕子呢。”

他问的,乃是去岁不知几时看见她在绣一方绢帕,都过了这么久了,却始终不见成品。

谢窈背对着他,脸上微烫:“妾说过的,妾针织粗糙,入不得大王的眼,当日只是做着玩罢了。”

他也未有怀疑,「嗯」了一声,走过去从身后揽住她,笑得半真半假:“那给我生个孩子呢?”

她便不说话了,低着头两颊如胭脂红透,幸有烛光遮掩,也不真切。斛律骁于是明了,轻轻一握她手,道:“你我都还年轻,此事倒也不急。先把身子养好吧。”

二月花朝,慕容氏又一次叫上了女儿儿媳去大市逛脂粉铺子,却意外地再一次遇见了禁足结束的裴羲和。

“伯母。”裴羲和战战兢兢地,勉强陪着笑上前见礼。

“别叫我伯母。”慕容氏专心挑着胡粉,瞧也不瞧她,“亡夫,可没有你们家这样首鼠两端、心狠手辣的弟兄。我们两家本来也不熟,能不往来就别往来了。我也不惜得受裴七娘子这个礼数。”

店铺里顾客众多,见她辱及家门,裴羲和脸上火辣辣的:“羲和不知哪里得罪了太夫人,要遭至如此羞辱。还请太夫人明示。”

“你不知道?”慕容氏冷笑着掠她一眼,“也好,当着众人的面,我今日也可把话说个明白。”

“你撺掇着我儿子想要让他提亲进我家的门,这我断断不能同意。当年

,你祖父诬告我家青骓是前朝余孽,可是差点把我们全家都害死了,他父亲大度,那些年未有与你们计较,我却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想要我点头让你这仇人之女进门?别做梦了。”

“我们贺六敦什么样的女孩子娶不到,断然不可能娶你们家这样蛇蝎心肠的女子,你是嫁不出去怎么着,硬要吊死在这一棵树?我告诉你,有我在,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这话委实不太好听,又当着众人之面,裴羲和当即便掉了眼泪,掩面而泣地跑走了。

毫无意外,白日发生的事再一次传遍了京城。夜里,斛律羡拜倒在母亲身前,磕头以求:wΑΡ.KāйsΗυ伍.net

“母亲,儿子是真心喜欢裴家七娘子。如若此生不能娶她,情愿孤独终老,还望母亲能够成全儿。”

“好啊。”慕容氏正在饮茶,漫不经心地搁下茶盏,“那你就孤独终老吧,我说过了,谁都可以,只有裴家的女子不行,想要我同意她进门,除非我死。”

斛律羡如遭重击,沮丧地低头:“为什么。母亲,儿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

不需要明白吗?斛律羡心中失望不已。顿了顿,终于忍不住道:“那为什么兄长可以做他想做的事,娶他想娶的女人,我却不可?难道只有兄长才是您的儿子吗?我就不是吗?”

慕容氏没料到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杏眼圆瞪,旋即怒不可遏:“臭小子!怎么说话呢?你竟敢为了一个女人忤逆你的母亲!”

忤逆吗?斛律羡垂着头未说话,他只是失望罢了。从小到大,母亲总是偏心兄长,便连娶妇这样的事,待他和待兄长,也是不同的标准。

裴府之中,裴羲和从上午从铺子回来后便一直哭泣到深夜。从小到大,她还没受过这样大的侮辱,慕容氏却当着众人之面,辱骂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扒着她儿子不放。还辱及家门!

心里不禁生了怨怼,不是说死也不要她进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