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这是魏王的外宅。

她依旧没能获得他的信任。

谢窈不明白他在想什么,若真的疑心自己,便该杀了她,再次也是送她离开。让她白白地担了个外室的名声,却又不见她是何缘故?

送她过来的十七不好意思地挠头:“公府里人多眼杂的,常有臣僚和幕僚来往,不适合夫人居住。而老宅那边,太夫人也不是个好相处的,只能委屈夫人先住在这边了。”

她点头,是一贯的温和柔顺的样子:“多谢小将军了。这院子很好,我没什么不喜欢的。”

主仆两个即在院中住了下来,一住,即是小半年。

魏王仿佛忘了这个他从淮南带回来的妇人,自回京遣了她来这里后,一次也未来瞧过。

谢窈并不气馁,她知道汝南一事后,他对她的疑虑当是消弭了许多。但想来仍是不足以到了完全打消的地步。她并不急,她知道,这男人还会来找她的。

然而,魏王养了个外室的事却随同大军的返京插翅而走,传遍了京里。

朝野内外,人们纷纷谈论着这外室是何等的天姿国色。身为敌将之妻,竟也一样惹得素来不近女色的魏王殿下在她身上栽了跟头,夜夜与之笙歌云云。很快,即传进了宫中那位貌美多情的郑皇后与寿丘里魏王母亲的耳中。

“听说,魏王从南朝带回了个绝色的妇人,怎么不见?”

翌年元日,斛律骁依例入宫参加宴会。席间,皇后郑媱端着酒盏,红唇轻抿地问。

庭燎舒光,百枝煌煌,当着皇帝与诸位大臣之面,她语调里的微酸和醋意恰到好处又淋漓尽致,斛律骁心内厌恶,碍于皇帝的面子勉强答复了:“皇后说笑了,一个乡野妇人而已,怎可能带入宫中。”

“是乡野妇人么?”

郑媱端着酒盏酒壶,巧笑嫣然地走下来,替他斟上一杯:“予怎么听说,那妇人花容月貌,天姿国色,把魏王迷得是神魂颠倒,贮之金屋娇藏呢?这样吧,明日,把她带进宫来,给予和太后瞧瞧,看看是怎样绝色的人物能入得了魏王您的眼……”

她将斟满清酒的杯盏端给他,挑衅而笑。

斛律骁岿然不动,冷冷看她。

见他不喝,郑氏笑笑又放下了,替自己斟满,仰头饮尽白了杯底给他看。

就差是明说他是不放心宫中之酒了。御座上天子高长浟脸上的笑容渐渐沉凝,又是畏惧又是尴尬。

当着诸臣之面,他是不会让天子下不来台的,倒也端过象征性地抿了一口,冷淡说道:“皇后殿下是要给臣说媒么?否则,似也管得太宽。”

郑媱脸色一僵,他已起身:“陛下,臣身子不适,先行离开了。”

说着,他将酒盏一搁,也不顾群臣和皇帝是何反应,行过礼即离开。

殿外皓月高悬,月色清冷,翼翼京邑巍巍紫极都沐浴在晴雪般的月辉之下。他凭栏而立,任寒风吹来,吹散些许酒意。

今夜饮得有些多了,加之饮了郑媱的酒,头脑中便混混沌沌的,不甚清醒。

心底又有股火烧火燎的燥意传来,腹下涨裂如疼,很像是他从那些个梦境里醒来之时的反应。他嫌恶地闭一闭目,心中明白是中了计。只不知,郑氏那个淫.妇在酒中给他下了什么脏东西。

寒风吹过,他神思清醒不少。正欲离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娇滴滴而又矫揉造作的「魏王」,知道是郑媱,他转身欲走,却叫郑媱一头撞进怀里,玉臂如柳丝,紧紧缠绕住了他!

“魏王躲什么?予难道生得不如那妇人美丽?”

身后是汉白玉石栏,他退无可退。她咯咯笑着,将腰间的系带一拉,罗衫坠地,露出一痕雪白的双肩和妃色的肚兜来,斛律骁这才惊觉她竟是没有穿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