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着书卷,随口问道。

那些书卷却俱是些儒家的典籍,除传统的五经之外,还有不少郑玄、马融的注本。每一本,都以秀丽的钟楷小字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谢氏自己的注疏。

看得出的确才学过人,但这些东西,多是些读书人与酸儒才会喜欢。她一年轻妇人竟喜欢这些。

简直不像个女儿家,倒像个暮气沉沉的老学究。

而儒家最讲究忠孝,她平日里既喜欢看这些,自然是深受这些腐儒的洗脑

,又怎会是真心降他。

十七答:“属下细细问过几名仆役,谢夫人是两月前才来寿春的,她不喜交际,极少应酬,平日里多是在府中照料陆衡之的生活起居,负责施粥之事,对军中之事知晓的不多。”

这倒与他们之前获取的情报相契。谢氏来寿春后,出资从城中富户手中收购粮食,每隔七日就会在城门开设粥棚,亲去施舍穷人。

也是因此,她来寿春不久,百姓却多认得她,是而他才会让她来招抚百姓。

方才,成效已然呈现,至于这几个硬茬。若不能招降,他自会杀鸡儆猴,也不会怪她。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下面高台一眼,那些军士已经被遣走,高台之上,谢窈亦看着他,一身素裙亭亭玉立,像是绽在天水里的一朵玉白芙蕖,脊背笔直。

目光撞上,她对他深深一福。斛律骁耳根子一烫,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不久侍卫带了人过来,他以指敲击桌案,问她:“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她又跪下去行礼:“妾和他们说,若是不降,也可自杀,给他们三日时间考虑,然后就让人放了他们回去,只不许聚在一处,各自分开……”

斛律骁一愣,对这妇人不觉又高看一眼。

人多是贪生的,给他们考虑的时间越长,越会心生犹豫。

而将人分开,才不会有人撺掇生事。

他微咳一声,低头去看手里的书,试图压制住那些莫名的情绪。谢窈睇了眼他手中的书册,又轻声道:“这些不过是妾身过去消遣的玩意儿,入不得大王的眼。若大王觉得有碍观瞻,便烧了吧。”

这话里自有深意,斛律骁瞥她一眼:“为何要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