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相貌方正的青年人。手捧着尚书台的卷宗,恭恭敬敬地候在陛阶下,眼见得一位美人从殿中出来,慌忙垂下了眼睛。
原本,式乾殿里是从不召妃嫔过夜的。若是陛下想临幸美人,也是在后宫之中,不会在此。而高焕原也没想真替她遮掩,直接默认了叫她从这正门里出去。才让这年轻的官员有幸撞见这一幕。
香风阵阵,自鼻间一掠而过。青年慌忙垂眼,白如玉瓷的脸不知何故地红了,又忍不住抬眼,朝已擦肩而过的美人望去。
这时恰好一阵风出来,吹掉了美人手中的帕子,她屈身去捡。于是那一张寒如冰雪、眼睫泛泪的容颜也就若惊鸿一般撞进他眼中,令他心间有如沸水滚过一般,身子大颤,险些捧不住怀里的卷宗。
旁边的小黄门笑得不怀好意,俯身去捡:“哎哟,可别乱看,小心陛下把封令史的眼珠子挖出来。”
青年抱着卷宗,忙不迭应着是,心却依旧砰砰乱跳。
都令史是尚书台的官员,只是个右八品的小官。才走出去几步的慕容氏一颗心本已悬起,思及此,又稍稍落下。
但愿他人微言轻,不会传到夫君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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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了马车出宫,马车里,慕容氏的脸登时便寒了下来。
忆起昨夜那些不堪回想的画面,眼泪开始屈辱地在眼眶中打转,心间亦疼得宛如有刀在搅。却也只是高高地扬起脸,拼命不让眼泪落下。ΚáИδんǔ5.net
回到家中,两个孩子都在婆母处。斛律桓的母亲尔朱夫人目光严厉地将儿媳从头扫视到脚,质问她:“怎么现在才回来?你还记得你是两个孩子的娘么?”
“回婆母,是在皇后宫中绊住了。妾身不是故意不回来的。”慕容氏忍着泪意,恭顺地答。
尔朱夫人瞧见她更换一新的衣饰,心里已有了几分猜测,怒气便被无奈冲淡几分:“贺六敦今晚还是我来带,你把青骓带回去吧。”
慕容氏心知婆母定然是猜出了,眼圈愈发酸涩,忍泪应了声「是」将长子带了出去。
一路皆是无言的沉默,斛律骁被母亲拉着,随她返回平日里父母所居的正院里,问她:“母亲,您今天怎么了?”
连孩子都瞧出她的异样了么?慕容氏心中酸楚,偏是装作没事人一般笑了笑:“没什么,许是有些累了。青骓先回去吧。阿母想睡一会儿。”
打发走孩子后,她命下人烧了热水,将自己埋在浴桶中,拼命清洗着自己的身体,又一点点将那些屈辱的印迹抠挖出来。
热水的滋润并不能使她冰冷的心扉熨帖半分,得了他的承诺又怎样,他是皇帝,一旦他想翻脸,随时都可以将他们当作草芥虫蚁一般,不费吹灰之力地碾死。
她不能坐以待毙!
可她只是个弱女子,碰上这种事,又能怎么办呢。她心里一片彷徨无助,第一次,开始想念丈夫,想要他陪伴在身边。至少,有他在,不必让她面对这种事……
那死鬼怎么还不回来啊……
她无助地抱着自己,忍了半日的泪如雨落下。
好在,过了半月,斛律桓终于从肆州赶回。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消息在京中不胫而走有一并州地带的妇人来到了京城里,自称是天子发妻,且还带着个十岁的孩子。
第 167 章 骓妈X后爹(5)
那孩子生得很像皇帝,不必滴血验亲,也能让人一眼瞧出那就是皇帝的儿子。洛阳令不敢隐瞒,遂上报至了皇帝处。
原来,当年皇帝寒微之时,曾做过山贼,专以劫掠过往商旅为生。北魏永兴二十一年,他从并州北上六镇投军,因受伤和躲避官军追捕,在一姓周的农女家住了三月。
周氏是个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