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骁替妻子揉着腿,心虚地问。这些日子,为了照顾她,他自己亦没睡几个安稳觉。原本这些生活琐事自有宫人照料,怎么也轮不到他亲力亲为,然见妻子怀孕甚苦,自己却什么事也没有,便本能地想要照顾她、对她的辛苦与痛苦感同身受,哪怕他所能感知的远不及十分之一。
她摇摇头,倏尔叹息一声:“我只是……有些想念母亲和父亲了。”
从前虽知怀孕辛苦,到底不曾身体力行地受这么一遭,而听闻妇人生子更是过鬼门关九死一生,当年,母亲为了生哥哥和自己,还不知遭了怎样的罪……
而等到来年,轮到她时,她会平安顺利地生产么?
“等明日我就去寺里拜祭母亲。”斛律骁道,“泰山大人那边,我也已向兖州去了信了,兄长说父亲往临海探亲去了,年底就将和姨夫姨母他们一道进京。”
亲人的消息多多少少慰藉了谢窈,她疲惫地闭上眼,靠在他怀睡去,纤手则下意识抚上了小腹。
希望,这个孩子可以平平安安地出世。
第 149 章 番外(8)
年节将至,洛阳城一日比一日地寒冷,瑞雪扯绵飞絮一般,包裹点缀得洛阳城有如银装素裹,万壑浮银,川寒浸玉,尽一片冰雪琉璃的世界。
腊八节的时候,远在江南的谢简同沈家姨夫姨母都返了京,入宫看望谢窈。
斛律骁原欲留他们在宫中久住,但老丈人说什么也不同意,只好放他们出了宫,居住在永和里新赐给大舅子的宅邸里。
“父亲好似还是不大喜欢我。”
这夜,见过老丈人及沈家姨夫姨母之后,斛律骁苦笑着同妻子说。
并非他的错觉,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即使是他坐上了这个位置,她的父兄、亲友也一样并不接受他,只不过碍于担心给她带来麻烦而与他维持着一种表面上的和谐罢了。
谢窈有些脸热,父亲自她与丈夫重逢之后便一直避着他们,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她知晓这是父亲身为梁臣、虽已对梁朝失望仍不能原谅自己未能教育好萧子靖以致亡国之事,倒并非真的有多厌恶他。
然这话也不好明言,见他失落,抚着他脸颊柔声宽慰:“父亲只是面冷心热罢了。私下里,也常与我夸耀恪郎的。恪郎莫要多心啊。”
老丈人会私下里夸他?斛律骁心知是妻子宽慰自己,也只苦笑而已。问她:“那窈窈呢,窈窈喜欢我吗?”
他从身后揽着她肩,小心翼翼地,担心惹了她不舒服。谢窈脸上滚烫,低眉嗔他:“不喜欢,这些罪是为谁受的,真是矫情……”
斛律骁如愿一笑,下颌抵着她肩,大掌轻轻放在她渐渐显怀的肚子上,“他会踢你么?”
孩子如今已经五个多月,已从以前的无声无息,转为偶尔也会闹出一点小动静,犹以下午和夜里为甚。手放在她肚子上,他也能感知如有圆丸在她腹中滚动,不禁俯下.身,耳贴着她腹部听宝宝的声音。
谢窈低头看他,柔荑轻抚着他鬓角:“孩子很活泼呢,也许是个皇子。”
又笑吟吟地问他:“殿下盼望是个小皇子?”
即使掩盖得很好,她眼睛里还是露了几分好奇与探究,斛律骁一时未应。他有立储的压力,说不需要儿子是假的,若所生是男,她和他的压力都会小许多。
可看她怀孕如此辛苦,即便所生是女,他也不打算再叫她受一次生育的痛苦。所以这问题也便没什么意义,一切只看天意如何了。
他抬起头来,笑了笑:“男女都不重要,我只希望你和孩子都平安健康就好。”
三个多月后,景元二年的二月底,皇后于显阳殿平安产下一子,母子平安。
生产尚算顺利,只因耗时太长,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