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能,她也是不会独活的……景珩将这秀丽江山交给她,若真有禅让的那一天,她便以死殉国。无论如何,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齐室先于她而亡。即使是死,也要让自己死在国家破灭之前。

白氏见她心意已决,忍不住再度劝谏起来。但太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一次也未给过回应。这时侍女慌慌张张地来报河间王来了,正要强闯入殿。太后神色厌恶:“真是越发的荒唐了,赶出去。朕不想见他!”

“长嫂若是不怕裴家家中再添几条人命,尽管赶就是了。”

河间王的声音却突然从殿外传来,太后惘然回首。果然瞧见位瘦削英挺的青年人出现在殿堂之中,神色一反往日的嬉皮笑脸,严肃又冷漠

他搴帘进来,一上来就是狂风暴雨:“太后在做什么?”

“太后难道真听信了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谣言,要将虎符借给旁人,由她调兵?敢问太后知不知道,魏王带回的二十万大军都驻扎在城南!一旦宫中发生什么,必然会第一时间赶到!太后想瞒,难道就瞒得住么?!真到了那时候,只怕太后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目光扫过她桌案上拜访的太后之玺、锦缎、兵符等物,双眸怒气如喷火。身后几名宦官跟进来,哭丧着脸解释:“陛下,臣等拦不住……”

事情既已被戳破,太后只得作罢,强忍着气性问:“那依河间王之见,该当如何呢?”

第 140 章 第 140 章

太极殿里烛焰炫煌,酒宴正酣,众人饮至高兴处,开始离席四处劝酒。不少大臣甚至端着酒杯,亲自下场与胡姬跳舞。

斛律骁的食案前已排满了敬酒的大臣,荑英去敬的时候,他正被大臣们围在中间,水泄不通。斛律羡亦在一旁,替他挡酒。

二人仪表洁齐,俱是一样的凌霜玉树、赏心悦目,见她过来,皆移目看来,众人亦都识趣地让开。

荑英唇角萦笑,举起鹤型的青铜爵来饮觞祝贺:“荑英恭贺殿下得胜归来,愿殿下得偿所愿,福寿绵绵。”

她将盏中清酒一饮而尽,落落大方地白了杯底给他看。斛律骁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有了这几年在中书省、尚书台的历练,人倒是比从前从容了许多。

他原本是不大想饮酒的,看在她的面子上,倒也饮了一盅:“荑英不必多礼。”

“这些日子,也多亏了你在尚书台打理,才能确保江南前线无忧。”

这时有个宫人神色紧急地上前,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斛律羡认出这是兄长留在宫中的眼线,见他眸色沉静、听得认真,待人散去后,不禁问道:“阿干,怎么了?”

“没什么。”斛律骁看着大殿中央正和中书令一起跳胡旋舞的堂舅慕容烈,“是嘉福殿太妃派人过来,让我宴后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商议。”

斛律羡如今已调离了禁军的岗位,在朝中担任治书侍御史一职。但基本的政治敏感却还在,酒意顿时一扫而空,怔怔地看着兄长。

荑英却面有迟疑,慢慢开口:“殿下,有一事荑英不知该言与否……”

斛律骁睨她一眼:“有关嘉福殿的太妃?”

“是。”荑英敛容正了色,“听闻,太妃近来斥巨资将城南宜寿里的那所光明寺买下了,还请来了许多高僧,说是为安阳王祈福。”

安阳王是慕容昭仪生下的先帝的遗腹子,因其年岁尚幼,为图吉利,暂未取名,只以小名「阿奴」称之。斛律骁道:“这没什么,做母亲的,总是希望孩子平安顺遂。”

荑英一笑,颔首退下了。他话锋一转,又同弟弟说起了旁事:“和阿雁见过了吗?上月她来京述职,为兄可是特意吩咐了要和你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