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在天光水色之间回过头,微笑着看他:“李富贵,我一直啊,都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他恍惚的问。
“就是……你为什么一开始对我说,你叫李富贵呢?”
“……你还不是说自己叫金多多。”他自言自语。
“哎呀,那是因为我一听就知道你这个是假名嘛,所以我当然也没必要告诉你自己的真名了。”
“你就别找借口了……”他靠在船沿上,凝望着外面的景色,低声说,“其实,我有很多名字,皇爷爷十分迷信,他最大的嗜好就是在梦里或者占卜时得了什么吉兆,就传令给我和父亲改名字。我想想看……”
他点着手指头,一一回想:“我用过的名字有重嘉、圣徵、景祐、庄宁、祯熙……不过这些都是过去式了,现在我的正式名字是李元初。”
夜莺满脸黑线:“那确实还不如叫李富贵呢。”
“李富贵,其实也是我的名字。”他叹了口气,说,“我父亲身体一直不好,所以生下的孩子也多因为先天不足而夭折,我本来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但只有我活了下来。所以我娘就带着我去寺庙祈福,请德高望重的空远大师给我取名,空远大师说,生在皇家,既富且贵,就叫富贵吧……”
“摊上这名字……有点不幸呢。”夜莺自言自语。
“我觉得还好……因为他给我夭折的哥哥取名叫狗蛋,据说为了贱名好养活……不过没成功,所以干脆叫我富贵了。”
“……”她默然许久,诚恳地说,“这么一比较的话,我忽然觉得,富贵这名字还不错。”
“是啊。”他笑了笑,“世上事,再不好,比较一下也能变好。”
“比如说,虽然你现在这么凄惨,但毕竟你还逃回一条命,是吗?”她支着下巴,望着底下潺潺的流水,轻声问,“那么,李富贵,你以后准备怎么办呢?”
“怎么办……”他出了一会儿神,然后低声说,“不知道。”
“现在二皇子控制了朝廷,你已经成了朝廷下文书海捕的钦犯,你爹虽然逃得一条命,但是重病缠身也无作为,你……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吗?”
“……没有。”他沉默道。
“我就知道……”她自言自语,
“朝堂险恶,政治本来就是覆雨翻云、波谲云诡的世界,我能在这场大变中捡回这条命已经是侥幸了……看来这辈子,只能躲在穷乡僻壤苟且偷生了。”他神色黯淡,低低地说,“也没什么,成王败寇,我不能像二皇叔那样对自己的亲人痛下毒手,那就只能败退他乡,隐姓埋名了此一生。”
“嗯……我听说你很久以前就被封为齐王,山东齐鲁一带都是你的封地嘛,我想你在那边是不是有藏些钱在那里?”
“我虽然是齐王,但是根本没去过那里……怎么可能在那里藏钱呢?”
“那么,你这次逃出来,有没有带点钱财之类的……”
“我被你捡到的时候,身上有钱吗?”
“也就是说……你现在不折不扣、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根根本本……”
“一文钱也没有。”
夜莺都快飙泪了:“你,你当初逃婚的时候,还记得带一打银票呢!”
“当初是有准备的,这次是被突然袭击,谁会上元节去宫里朝贺的时候身上带银票啊?”他想了想,摸出身上一条小金鱼,“如果你不担心被顺藤摸瓜抓到的话,这个你拿去吧,当作我对你的谢礼。”
她拿过来一看,和当初于至善那条形制差不多,不过上面镶嵌了一对鸽血红宝石做鱼眼,鱼肚子上写着“齐王府”三个字。
“……窝藏钦犯是不是会被杀头啊?”她捧着这条小金鱼,看着上面那对鲜红欲滴的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