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天牢接自己的父亲回家。

这天确实有很多犯人出狱回家过年,典狱长唱着花名,一一验证查看,她等到接近中午,雪花都纷纷扬扬地下起来了,还没有等来父亲,不觉有点焦急。典狱长把花名册一收,准备回去吃午饭了。

夜莺焦急地上前,问:“请问原京兆尹夜大人怎么还没出来?”

“他的案子严重,同党又还没肃清,所以不允许回家。”他说。

夜莺愕然,她一直以为父亲清名在外,又有于家斡旋,这事总不至于到这步田地,可现在看来,局势却是极其可怕了。

多日来一个人苦苦支撑着的恐惧,终于在一瞬间将她淹没,她不由得声音颤抖起来,问:“夜大人他……他会有事吗?”

“这可难说,这可是我们侍郎大人亲自挖出来的线索,刑部要人顺藤摸出来的瓜,如果你是刑部的人,你敢质疑吗?”典狱长说着,转身就走。

夜莺追着他,急切地问:“侍郎大人……是哪位侍郎大人?”

“当然是我们刑部的侍郎大人,当朝中书令楚中维楚大人的门生。”典狱长抛下一句,再也不理她了。

夜莺站在彤云密布的天空之下,一动不动。点点白雪沾染了她的鬓发,被她的体温融化了,冰凉一丝丝渗进她的身体内。

楚中维,楚聿修的父亲,当朝中书宰相,楚家在朝堂上分量极重,是太子与二皇子都要竞相拉拢的势力。

她的父亲是京兆尹,说起来是个二品大员,但管理京城这个遍地皇亲国戚的地方,却是个看起来不错实则棘手的烫手山芋,历来都是朝廷兼授六部长官管理的苦差事。而本朝因为六部事务繁忙,所以洁身自好的老好人夜福桓才被提拔上来,做了这个如履薄冰的京兆尹。

多年来,因为一直谨慎处身,所以没有任何一派力量庇护的父亲,努力做到了现在,被很多人称之为勤勉,但又有什么用?官场上一场变乱,便是多年辛劳化为泡影,甚至舍身殒命。

还有什么办法能救自己的父亲?

又有什么办法去面对卧病在床,苦等父亲回家的母亲?

下人惧怕被他家牵连,早就请辞了,夜莺没有挽留,今日又是年三十,根本雇不到马车,所以她现在连车马轿子都没有。

她在风雪中,一步步往家里走,点点雪珠落在她的身上,让她觉得彻骨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