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袋:“这是你这月的报酬。”
慧净没有马上接过钱袋,顿了几秒才从李二爷手里接过,“里面的人...到底欠了赌坊多少银子,你们要这么打他?”
李二爷呵呵笑了两声:“这你就不用管了。他们这些脏心烂肺的,不打不长记性,你不必去同情这些废物。”
说罢李二爷上下打量了一番浑身被冷水浸透的慧净,挑起一条眉毛,眼神透着难以置信:“你不会是因为自责,才这样惩罚自己吧?”他望向慧净,只见一双淡泊的眸子里盛着隐约的燥火,也不等慧净回答,便挥了挥手道:“没必要,没必要。我知道你曾是个慈悲为怀的佛家人,可你现在不也打算还俗了吗?和尚也好,赌坊打手也好,不过是份求温饱的活儿,你既然来了我这里挣银两,就最好放下那些无用的怜悯之心,不然只会让自己为难。”
慧净不知李二爷说的话是否有理,但要曾经为人于善的他,如今为了钱财将他人安危置于脑后,确实是左右为难。听着柴房里的动静,他心中备受煎熬。然而一个钱字,叫他已然没了回头路。过去他没有用钱的地方,不懂金银财宝对世人有着怎般大的诱惑,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他现在也算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了。为了伍秋......
想到伍秋,慧净心头一震,随即五脏六腑绞紧般地难受。他望着手中那包银子,不禁陷入了沉默。他如此拼命地赚钱,不过是为了博伍秋欢心,可渐渐地他发现了哪怕是赚得再多,与徐子庆相比也只是九牛一毛。在城内随口一打听就能知道徐府是怎样的富室豪家,他哪来的底气与人争,又何来的脸面去见伍秋。他错了,错得离谱,但他仍旧不舍得回头,仿佛困兽犹斗,在错误的道上越走越远。
李二爷看着慧净脸上愁闷的表情,只当他还在因同情欠债的赌徒而痛心,也没多言就走远了。
次日,慧净收到了孙继阳捎来的信。这是这月的第二封信。
前些日子,他下山有些时日了,身上盘缠用光殆尽。身无分无,又加之心绪繁杂,慧净没有勇气赴约。今日他展开那封信,见信上字句极短,字迹弯扭,还有水痕,莫名生出不好的预感。
再逃避下去不是办法,何况,其实他很想伍秋,便与孙继阳说好第二日一更天相见。
夜里,他从后院翻墙进了徐府。不同于白日里的气派光景,夜晚的徐府很幽静,暗香疏影,别具一格。不过无论是何时,楼台亭阁都是那般玉阶彤庭,显露出主人厚实的家底。他走向偏院的屋子,心一步比一步沉。
到了屋前,慧净见到房中并无点灯,略带迟疑地敲了三下门。内里倒是很快传出一声“进来”,是伍秋的声音没错。他深呼吸了几下,推门而入,只见里头漆黑一片,桌前坐着一个人。虽是个模糊的人影,但慧净立马认出是伍秋,便和门来到了桌前。
关上门以后,屋里头更黑了,慧净在伍秋面前站了许久,才勉强辨出他的脸孔。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先说哪一句,慧净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去摸伍秋的脸。谁知伍秋飞快地躲开了脸,叫慧净本来就沮丧的心更沉了几分。
他悻悻地收回手,下一秒却被伍秋握住了。
“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愿来见我了。”伍秋的声音听着很憔悴,几个字说得宛如要沁出泪水。
慧净胸口泛上酸楚,更加不知该说什么,沉默了片刻后,顾左右而言其他道:“你怎么不点灯?”
“怕...被人发现。”伍秋像是想着什么,语气游移不定地说。
“若你怕被人发现,或许我们不应见面。”
慧净不是想责怪伍秋,可话到了嘴边,就如不受控制一般脱口而出,显得那样咄咄逼人。他想解释,却自己跟自己较着劲似地又忍住了。他自暴自弃地想,若是伍秋一怒之下厌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