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过情之誉令伍秋不好意思,正当他赧然摆手,陈巧又抬起头对他说句:“但是你也该为自己活。”
伍秋的手停在半空,既惊讶,又莫名地鼻酸,思绪繁复,良久才收回手,默默离去了。
待在白云寺的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临了返程的前一天,伍秋有种原来该来的终究会来的恍然,也有种深深的不舍。
这晚,他在房间里好久不见徐子庆回来,不由得躁动不已,来回踱步,想要推门而出又犹豫着收回手,反复数次。只因陈巧的那句话如魔音缭绕,勾动他的心弦。
他的心很乱也很闷,没有下定决心推开那扇门的时候,于是转而倚在榻上,推开后窗,呼吸窗外的新鲜空气。
后窗对着一池莲花,正值花季,盛开得风姿绰约,池中莲影飘曳。伍秋看着,忽地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莲影之上,池面陷入漆黑。伍秋猛地抬起头,见一个极其高大的身影正在池子那头,来回踱步,脚步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走近。
那人是朝着寮房的正门来的,但见屋子的后窗开着,好奇投去一眼。
这两人就这样对上了目光。
“慧净师父。”
“伍秋施主。”
两人又是异口同声。
伍秋看清是慧净,忙不迭踩了鞋子推门跑出去,绕到屋子背后。
明亮漂亮的眼中映出僧人俊伟的脸庞:“你是来找我的吗?”
慧净点点头:“我知道你明天要走了,有东西要给你。”
伍秋因为明天要走而难过,又因为僧人有东西给他而高兴,慧净一句话就叫他的心七上八下。他激动得声音有些抖:“是什么东西?”
慧净从袖口取出一枚小小的四方物,伍秋凑近了看,发现是枚护身符。
“这是我替你求的符。里面塞了一些蛇舌草,等药草气味淡了,你可以填新的进去,贴身佩戴有一定防蛇虫的功效。”
伍秋抬头凝望慧净,久久没有说话。
他那心悸病又犯了,心跳得如此快,像是要蹦出胸膛,撞得胸口发疼,眼睛发酸。
明亮的眸子里渐渐带上湿意,看慧净的眼神专注又柔情万分。
只见僧人被他看得局促不安,双手僵持着,递也不是,收也不是,吞吞吐吐地说:“我知道你平时锦衣玉带,这护身符或许是简陋了些...如果你不需要...”
僧人不善言辞的憨态看在伍秋眼里也是那般可爱,霎那间,这些日子心动的点点滴滴汇集起来,生出巨大的勇气。
他抓住僧人掌心,握紧护身符,踮脚朝僧人的脸凑过去。
双唇将将贴上,却猛不防
一股强劲的力量推开他。
他踉跄两步,倒在地上,看见慧净脸上惊骇而木然的神情。犹如当头一棒。
慧净显然是被他吓坏了,反应许久后才犹豫着伸手要扶他。
什么叫无地自容,什么叫不知廉耻,什么叫一厢情愿。伍秋觉得自己再没有比此刻更明白这些字眼的时刻了。
羞愤的眼泪夺眶而出,他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挥开慧净伸来的手,没等对方说话,便狼狈地落荒而逃。
第12章 十二 春儿
徐子庆回屋时,伍秋正背对着躺在床上,似乎是睡下了。这日他游玩得太累,也就没吵醒伍秋,合衣睡在旁边。
谁知,次日起床就看到伍秋的双眼红肿。
“小心肝,谁欺负你了?你倒是和夫君说说。”徐子庆在回程的马车上哄伍秋许久,却不见伍秋开口,始终泫然欲泣,一副生闷气的模样。他心一急,扭过伍秋的脸,严肃地沉声道:“是不是那陆明岳欺负你了?还是那朱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