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都落在他头上,慧净也无一有怨言,皆欣然接下。
这两日天气炎热,被蛇虫咬伤,中了暑气的门中弟子颇多,他上山采药不暇,几乎天刚亮就出门,将近落日才归。昨日他一时心热,将刚碾磨好的蛇舌草全给了伍秋施主,不得不在今天多采些补回来,比平日多费了个把时辰,下山时已天色昏暗。
背着竹篓刚迈进僧舍,便瞧见一人坐在外头石墩,左右张望,状似等人模样。
他稳步上前,问了一句:“请问施主是在...”话到一半,他看清了石墩上的不是别人,而是伍秋,话也就停住了。
伍秋抬头见是僧人,喜色跃然脸上,可下一秒又抿抿嘴:“你...认不出来我吗?”
“天色太暗,我没看清是伍秋施主。你在这里,是有何事吗?”
伍秋扭捏了两下,从怀里取出药瓶:“你昨天给我的药太多了,我料一人也是用不完,匀了一些出来,你还是赶紧给着急用药的师弟捎去吧。”
慧净接过瓶子,稍掂分量,确实少小半瓶,点点头说了一句谢谢。
“是师父给我的药,应当是我道谢才对。”
“施主急人之忧,我替师弟们谢谢你。”
僧人的语气尤为真诚,听不出半点奉承意味,伍秋被夸得更不好意思,垂下眼帘,不知该回什么,目光胡乱扫着,忽然瞥见僧人的右边束袖破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师父的手怎么了?”
慧净跟随伍秋的视线低下头,上下翻看手掌,并未发现异样,抬头问:“我的手怎么了?”
见僧人竟没瞧出来,伍秋直接伸手揪住束袖上的破口:“这儿,裂了一道口子。”
上山行路,衣服坏损十有八九,慧净不以为意,收回手说:“没事,回去缝缝就好了。”
“我帮师父缝吧。”伍秋立马接上。
“这...”
见慧净面露难色,伍秋又接上说道:“当作药膏的回礼。师父就让我缝吧,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此时天色完全暗下,寺庙仅靠廊上的油灯照明一星半点地方,慧净和伍秋站在离门廊一段距离的地方,身影浸在月色之中,看不多清晰,伍秋的一双眼眸却亮如繁星。慧净心觉若是拂了他这般好意,定会让他失落,纠结片刻后,勉强地点了点头。
伍秋按捺莫名的惊喜之情,随僧人一同进了僧舍。
这白云寺不愧是名寺,不仅香客客居,连僧舍也七成是一人独居一间。
进了慧净师父的房间,一盏灯火捻开,可见萧然四壁。伍秋环顾,屋子虽小,但收拾得几净,透着和僧人相符的简朴气质。
慧净点好灯,举着烛台和针线盒转过身,在烛火照亮伍秋脸庞的时刻顿住了脚步。
方才昏暗时不觉,如今看清,慧净才察觉伍秋今天的不同。
他知伍秋容貌俊美,可初次见面,伍秋身陷险境,模样狼狈,第二次见面也打扮十分随意,不曾像今日这般衣妆楚楚,水佩风裳,坐在他一贫如洗的屋子里说是蓬荜生辉也不为过。
见僧人怔怔盯着他,半天不动,伍秋心里发虚,敛下巴摸了摸脸颊。
“慧、慧净师父,我脸上是有什么吗?”